第九章

闻弄玉本来要跟他们一起走，中途竹子却偷偷飞走了，无奈只能先去找鸟，竹子是他亲手养大的，一直乖巧听话，但这回下山却像个小叛逆，多了几分淘气。

柴桑城青松客栈里，苏暮雨进了一间房，脚底跨过门槛刹那，常年刀口舔血形成的本能霎时敲响警钟，后退两步，朝内室扫视，一人低垂眼帘，手中一把匕首快速旋转飞舞。

苏暮雨似映了清冷月光的眸子一顿，“昌河？”

苏昌河闻声抬头，天生长得有点痞，唇上留了两撇漂亮的小胡子。 看向了苏暮雨，冲苏暮雨咧嘴一笑。

“嗨。”

透过摸不着的夜，四处冷气袭人，倒下的茶很快冷下，苏暮雨薄唇稍微向上一挑，弧度微小得难以看清，嗓音低沉悦耳。

“你怎么来了？”

苏昌河微微地扬起了眉头，“看戏。”

风歇雨停后，空气仍旧黏腻，话落了没几秒，鸟儿唧唧地叫响了，他们对视一眼，推开窗，竹子挂到了屋檐边缘上。

然后跳进来，扇动翅膀飞向了苏暮雨。苏昌河觉得有些好玩，“你养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竹子叫个不停，像是在说些什么，苏暮雨沉默片刻，深邃侧脸轮廓在光影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峻感，伸出手，恰好一个手臂距离，竹子跳到他的手腕上。

苏暮雨淡淡道，“你的主人呢？”

苏昌河眼眸一眯，一开始漫不经心的眼神变了样，“它有主人。”

苏暮雨手指微顿，“别人养的。”

苏昌河脸上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个养鸟的主人。”

翅膀无声张开，竹子突然直直想往外飞，风送来熟悉的空灵铃铛，一道人影飞速掠过，苏暮雨头探出了窗外，闻弄玉抬眼看向他，戴着的幕蓠完全吹开，露出一张本该绝美的容颜。

身形颀长，肤色与苏暮雨不遑多让，一种病态冷白。

细小枝叶飞扬，有几片落在闻弄玉的头上，五官得天独厚，但偏偏被毁的干干净净。

那毁掉的面容在月光下，仿佛是被无数白骨骷髅，烟云围绕的恶鬼，大小交错，深浅不一的疤痕明晃晃的刺人眼，一道道弯弯曲曲的缝合线，醒目逼人。

四目相对，静静对视了片刻，闻弄玉半虚着眼睛，目光依旧平淡沉定。苏暮雨眼底清冷无尽，夹杂一丝说不清的复杂神色。

“姑娘，你的东西跑到这来了。”

风停了，幕蓠的纱重新盖了下来，闻弄玉声音穿透深夜静寂的长街，“有劳公子把它丢下来。”

苏暮雨不置可否，手一挥，竹子飞了下去。苏暮雨好像对一切都很淡漠，既没有激情，也没有顾虑，连邀请人的声音都冷冰冰的。

“若姑娘不嫌弃，不妨上来稍作歇息。”

苏昌河满脸疑问，“变得开始有闲情逸致交朋友了？”

苏昌河跟着走到了窗边，想看看到底何方神圣，结果什么也看不清，帷帽盖住了脸。有道美人步步生莲，风姿缱绻，凭一身气质修养，判断对方肯定是个大美人。

闻弄玉摇摇头，“不了。”

“公子之前救过竹子，所以它才会再二三来找你，想报答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