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来我就没见过那个弟弟了。”段恩星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有些失落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活着,我感觉,那时候,他很难。”
方寻垂眼看她,她很白,低着头专注的看着地面。
一阵记忆涌过。
方寻初三那年。
“方寻,还钱。”一个染着黄毛寸头的男生说。
其实方寻并不欠钱,是他父亲欠的,不过他父亲也在他初三那年去世。
方寻的父亲嗜赌如命,还爱酒,家里本就揭不开锅,这下更是雪上加霜。方寻的母亲和方寻的父亲没领结婚证,所以,方寻的母亲带着女儿走了,把方寻留了下来。
方寻母亲是在他八年级的时候走的,不过半年,方寻的父亲就败光最后的财产。他还不起,被人拖着打,每次回家,方寻都能看见他父亲脸上青紫交错,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完全不像四十多岁的人,倒像一个耄耋老人。
不过在方寻母亲走后,两人都没怎么交流过,方寻的学费是学校补助和自己挣钱的,他父亲甚至会从他这里拿钱抵债。
方寻没办法,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
也是从那以后,他没剪过头发,没时间顾这些,每天都在忙着兼职,忙着学习,脱离这个鬼地方。
不过事与愿违,初三那年,他父亲因病去世,留下一身债务给方寻。
不过好在方寻能干,虽不能马上还完他父亲欠的债,也能让债主消停一段时间。
而段恩星遇见方寻被打的时候,正是方寻刚发完工资但又都拿还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号人。
方寻打的过的,不过他没还手,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他觉得那群人没什么不对。
不过没人敢上前阻止,学校里的人知道了都是避而远之,冷嘲热讽。
段恩星是特殊的,那天,她穿的二中的校服,扎着高马尾,眼睛又大又圆,和段恩阳的桃花眼一点也不像,她笑起来有酒窝,很好看。
其实方寻没看清段恩星的脸,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那是一条小巷,在安定,当时方寻在二中的初中部念书,穿过那天小巷再过去一点就是二中了。
黄毛寸头那帮人打累了,才走的。
段恩星目睹了这一切,没敢上来,怔怔的站在小巷通口。
方寻气喘吁吁的,抬手抹掉嘴角的血。不过他脸上的伤没多少,那群人大概也知道打在脸上不好,毕竟方寻还在上学。
少年看起来180左右,在南方是少有的,头发稍有些长,却又不显得邋遢。
他嘴角还有血,手臂上的血清晰可见,他的校裤是黑色的,占满了灰尘,而白色的体恤衫被揉的很皱。
段恩星只见方寻仰着头,闭着眼,一只手放在膝上,光正好落在他的身上,这个少年注定闪闪发光。
或许是那一眼惊鸿,即使方寻整个人都都写着“别靠近我”,段恩星还是走了上去。
少女离少年越来越近,少年也因此而多了一分道不明的情感。
这是少女第一次心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