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是可以确定的怪异。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安室透于组织的地位越来越高,分量越来越重。
所有人心知肚明是谁为此助推了一大把力,却无一人嫉妒。
无人会质疑安室透的能力,与此同时他将来的下场也的确令人惋惜。
有时候,安室透会听到一些组织的老同事开玩笑地说:“我真没想到他可以活这么久。”
“毒蛇的毒素衰退了吗?”
怎么会呢。
他想。
无数黑夜里,令他翻转难安的梦境仍然历历在目。
黑夜里黏腻的触感从脚踝自下而上蔓延着,令他仿佛置身沼泽无法挣脱。
好像被一个噩梦束缚住,噩梦逼着他惊慌失措,逼着他痛苦,逼着他——在黑雾中寻回他的毒蛇。
梦里四季逆行,天空与大地颠覆。
梦里安室透在桉树下双手接住雪花,冰雪融入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融入了奔腾不息的红色河流。
他在枫叶堆中一点点失去呼吸,眼尾晕染开癫狂,无数动物在为血雪而准备食物。
松鼠咬开了他的头骨,狐狸将他撕成两截,白狼穿透心脏。无声的寂静中,黑猫踩碎了他的眼睛。
冰冷的毒蛇在红色月光下,缓慢缠绕他的身体。
在梦境的最后,白光朦胧中总会出现一双眼睛。
晦涩、黏稠、黯淡无光。
阴郁、恶劣、如芒在背。
猩红湖泊溺亡他,在现实与梦境里都是。
他恍然醒悟,身边所有的讯息都在告诉他——毒蛇在看着你。
他成了一只困兽,四周暗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每一寸空间都被无形的手指密密地编织成了监视之网,就连呼吸间都似乎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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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无法的,去躲避。
甚至某些不可言说,不能言语的……情感。
在这里的每一天,安室透都在毒蛇的监视里,他的任何事情,夜川堕月都知道,甚至比他更了解他身边的一些人。
何等纵容,知晓了他的身份却帮助着他一步步向前升,大把大把的情报在堪称完美的安排下出现在他的桌上。
何等巧妙,他总是会察觉到周围一个根本不认识的视线,带着探索、好奇、兴奋。直至视线的主人又一次换走,将情绪改为平静无波。
又是多么的……令人心动。
真的会没有人在意、嫉妒、觊觎、羡艳吗?
冷血动物靠着传递才拥有的体表温度,这么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他面前。
夜川堕月。
安室透在心底呓语。
夜川堕月。
猩红眼眸在意乱情迷时,仿佛凝固的血液被燃烧,一条暗夜中潜伏着的毒蛇,在随时准备释放致命一击。
他早该想到的。
体术糟糕的毒蛇、却深受重视,怎么会是单纯的聪明。
心理与精神层面的技能,想要融会贯通,对于夜川堕月来说并不难。
所以他的失忆、记忆。
所以他的沉沦、清醒。
毒蛇一直都在。
在潮湿阴冷的雨天,在闷热烈炎的夏日,在落雪打湿木柴的有壁炉燃火的小屋。
不论行至何处,总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看不见的缝隙窥视着他。
安室透想,他有点疯了。
毒蛇爱他。
毒蛇在看着你。
那他呢?
有无数的声音在说,快点吧,快回到她身边。
快回来吧。
回到毒蛇旁边去,等着她用猩红眼眸将你再次看到穿透。
快一点吧。
回到毒蛇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