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菊田。”
柱间僵在那里,每个毛孔都闭塞着,无声的抵抗着,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倾诉而出,却突然变成了个哑巴,他只能喃喃着,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单音:“啊啊……是吗…………是吗…”
他的幸福已经找到了,那你又在做什么呢柱间?最后只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上一世的懦弱、每一次追逐的退缩都在叫嚣着让他把手伸回,眼前的画面晃了又晃,又神经质的感受到了那晚的雨,自己还在原地。可是,还会有下次吗?还会有说出口的那一天吗?已经够了吧!至少这一次……
“……斑?柱间?你们怎么在这儿?”
突然一个略微惊讶的声音从巷子的尽头响起,灯光微弱,却仔细地浮动在来人的雅质侧脸上,一头热切的红发虽然在黑夜中却也很显眼,被一根簪子挽起,干净利落,典雅之间却不失锋利,静静地站在那处,像是一幅画。
是水户!
她怎么在这啊?!顿了一秒后,突然又反应过来,柱间急忙把头转回寻找斑的身影,却只瞥见了好似无尽头的黑巷,空无一人冷漠的空气,和远方飘来的一句轻叹“下一次吧。”
他已经走了,又一次地逃离。
柱间的眼神暗了暗,默默的低了头,叹了口气。
水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在空荡荡的巷子中回荡着沉闷的声音。还是那熟悉的力道,柱间不时的感慨着,岁月并不能使他们做出什么改变,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只是朱颜不在,人也离开。
他对她无疑是想念的,也是愧对于她的。
“唉?你怎么不去追啊?这不像你啊……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回答,无言的秘密。
看着柱间沉默不语的状态,语气由调侃快速转变为了严肃型,默默吸了一口气,甚至把随身的纸笔都拿出来了,在吃瓜的第一线。
一个怨气十分大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了:“你怎么就突然来了……”我就要说出口了!
“啊?!”水户稍微怒了。“不是你叫我来,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吗?”
“我?什么时候的事?”
“是泉奈通知我的,让我赶紧去找你,搞得我深夜起来,只穿着睡衣!不知道的还以为外星生物打过来了!黑眼圈很难消的!”
好吧,看起来这位比他的怨气更大。
泉奈!原本是泉奈搞的鬼!下一次叫扉间去色诱他,在他兴致上来的时候,我就去插一脚,看他痛苦不痛苦,难受不难受!(以上纯属想象画面,不可能存在)
看着渐渐绝望柱间的表情,经过这么多年大风大浪的洗礼,水户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几个人都还是像青春期大男孩一样,什么时候坦诚一点啊?水户已经在抑制住自己朝柱间翻白眼的欲望,说:“今晚还是照样去我家吗?”
“嗯……嗯?去、去你家?!”难道…………?!
柱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极速地后退,一脸“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柱间低声自语着:不,难道是我吗?!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团糊粥。
水户握紧着右拳,身体不住的颤抖着,绷直着肌肉,很明显,已经在极力的控制自己。
水户:我的拳头已经饥渴难忍了!
“是谁当初来找我哭诉自己被斑赶出家门?自家的弟弟也不让自己进门,像一个惹人怜悯的落水小狗求我这个大善人收留他的?这几年一但被赶出就扒我家门,是我这次给你多脸了是吧?那这晚你就留宿街头吧!”
水户狠心的一撒手,坚决的转身离去。
柱间向来粗大的神经在此刻绷得紧紧的。
我现在是和斑一起住的→今晚这个家就别想进了→扉间,水户都不收留我→只能留宿街头或找旅店→明天登上报纸头条的就是我!
大新闻!惊!!!初代目夫人柱间昨晚留宿街头!夫夫两人之间感情疑似破裂!有流言传出竟然有第三者的存在!!背后的秘密到底是怎样的?!木叶日报持续为您追踪!
“哇”的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扒拉着水户的裙摆,眼里拼命地逼出了几滴不存在的眼泪:“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这个“啊”还被柱间特地拉得很长,整个巷子都回荡着这有些“魔鬼”的单音。
完了,明天可能会被民众投诉这条黑巷闹鬼吧……
水户认命地闭上了双眼,提了提快要被他扯掉的裙摆,反手给了他一拳,只留下一声叹息,无助地摇曳在瑟瑟的秋风中。
“噔。”
黑暗的房间被橘黄的暖色灯光照亮,空气中氤氲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一间卧室厕所和一个客厅,但对于一人的她足以显得温暖和舒适,从那扇没有合上的卧室门缝隙里看去,柔软的床上的深陷痕迹,表明着主人刚刚从美梦中惊醒,还刷着少女们偏爱的暖色系墙壁,柱间知道,她并不是往往所表现的那样坚强刚毅。客厅的桌台上还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几本文件,一盆养眼的绿色植物,还有用几个相框装起来的几张照片钉在墙上,有些单独被放在了桌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局促,有些紧张。因为从踏入这扇门开始,面对的,是陌生的记忆,未曾经历过的经历,那些独自存在的美好,他也试图去挣扎过,但全错了。如今,所谓的正确答案摆在他的眼前。
“别在那东张西望,装得像你第一次来一样。快点进来。”
似乎在等一切尘埃落定时,那真实感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犹如隔了一个世纪般的触碰,那模糊的记忆又开始喧闹起来。
恍如昨日,又重现于今天。想下意识的一句“你过的还好吗?”又重新被咽下肚去。他们各自都明白,那是一场骗局,被各种因素和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木偶人,无助却不能开口说话,他只记得那日的喜酒是苦的,他也明白,她尝到的也甜不到哪去。
“更傻了。”
那声音犹如从偏远的山区传来,他下意识的回了句:“什么?”
水户偏了偏头:“我说,你,比蘑菇头时期,更,傻,了。”
或许吧,我这笨拙的一生。
是熟悉的吵闹,熟悉的语调,本就温和的灯却照的他眼里很痒,或许踏入的这一刻,他就已经释然了。
柱间还是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咦?”
他的视线被一张照片吸引住了,但被暖黄的灯光反射着,看不清面貌,只需见那红如烈火的头发,是水户。他不由自主拿起那相框向自己靠近,手指不住的磨砂着,感受相框上玻璃的质感。
那是在漩涡一族的神社前,照片里的红发佳人尽兴地咧开嘴,笑得肆意,被风微微撩起的头发被乖巧的绑束在一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手端庄地放在一起,搭在腿上,坐在那族长专属的坐椅上,被簇拥地坐在高台上,一双双手在台下欢呼着,一束束鲜花被抛上,连花瓣起舞的姿势也是那么的自由,时间被永久的定格在这一刻。
柱间这鼻子有些发酸,这只属于失败者脑中“当初要是我这样做”的设想。但这一刻,它真实的存在着,他能触摸到,感受得到,在那旧时代之中,她的理想,她的志向,她的政策,终于,洒脱大方的书写于历史之上,是以她自己的名字,没有千手二字。
她活得是那么的自由。
柱间有些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侧过头去。
“我很高兴看到……看到你把那些旧时代产物踩在脚下的那个样子。”
她闻言却愣了一愣,从批改的文件中抬头,发自内心地笑着:“那天,你也是这样和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