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玉——给我下来!”
一道带着震怒的少年音突然响起,让本抱着竹冉的阿煜脸色一变。
一回头,就见宋知行尤带怒气的脸。他眉头拧起,张口就要教训自家这个不讨人喜的小弟。
“我不!我喜欢姐姐,姐姐也喜欢我,我不抱姐姐难道抱你这个坏蛋吗?”
阿煜仰头也冲他喊着,小剑眉倒竖。虽在个头上输了,但在气势上不能输!喊的同时还不忘紧紧手脚,确保自己牢牢挂在竹冉腿上。
竹冉:“…………”
竹阿见惯了这兄弟俩吵架,淡定喝了口茶。还不忘在竹冉投来视线时冲她挑挑眉。卿临嘛……玩味地看着一大一小吵架。
虽然他一向嫌弃宋知行。觉得此人人傻貌美,这要是个女儿身,称句“傻美人”也不为过。可惜是个男儿,就忒不中用了。但许是商人场上,见惯了暗刀子。多看看他犯蠢,倒也不失为一种解闷的法子。
那边“战火”还未平息。
“好呀你个小鬼头,几日不见身形渐宽连胆子都见长了,敢顶撞你哥?!”宋知行目眦欲裂。
“你才胖呢!我有什么不敢顶撞你的?坏蛋、坏蛋、大坏蛋!——”阿煜激动得满脸涨红。
“宋、金、玉!你别以为有老爹护着我就不敢动你了,你看看你自己,整日学堂不去就会东窜西跑跟个野——”
宋知行骂到一半,突然像被扼住喉咙般,话语戛然而止。
阿煜原本充满怒气的小脸一滞。剑眉下的漂亮眼睛此刻饱含泪水,流光一转,两行热泪就流下尚稚嫩的鼓鼓的脸颊。
宋知行自知失言,眼看着阿煜哭得一抽一抽,他徒劳地张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竹阿本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卿临也收起看戏的表情,敛了折扇。知内情的两人默然对视了一眼。
阿煜也不抱着人了,两肩一耸一耸,鼓鼓如仓鼠的脸颊也不断滑下泪珠子,看着可怜极了。他攥紧了小拳头,真真正正地用敌视的眼神瞪着这个骂他“野孩子”的人。如同每次瞪着那些骂他同样话的坏孩子一般。
“我不是野孩子——”他说。
“我不是野孩子,我有娘……”他红着眼眶,原本脆生生的嗓子带了哭腔,一字一句几近是固执地重复。
小小的身躯,内里却有无数个破碎的回忆。碰一下,扎的生疼。疼了他便下意识找那个怀抱,扑了空,便又疼一次。
小的哭了,大的也不知何时红了眼。宋知行强压下汹涌的泪意,哑声“元宝,对不住,是哥失言了。”
他蹲下身子,直直望向弟弟倔强的双眼。那双小狼崽子似的眼,和自己真像。
此话一出,倔强的阿煜终于像个孩子,一下子扑到宋知行怀里。“呜呜……你不许叫我野、野孩子……我不是……”
“是哥错了,哥说的气话。我们元宝才不是野孩子……”
“元宝”是阿煜很小,才会牙牙学语时,家人对他的爱称。那时候爹娘老来得子,对这个小家伙喜爱的紧。尤其是母亲,总“元宝……元宝”地叫他,一逗,小家伙就咯咯咯笑起来。
直到后来……就再没人喊他元宝。也许是那个最爱喊他元宝的人不在了,连带着这个溺称也无人敢想起。生怕牵到过往那根连着心头的旧忆,一动便是剜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