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失败的表演者。
在前往东北大学的途中,我不断地回忆着几个小时前的情景。
冰场,灯光,少年,还有,我的泪水。
看到我哭得不能自己的样子,羽生结弦显然是乱了心神。
他沉默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没事吧?”声音轻柔,一下子击中我的心底。
说实话,原本我已经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可是他这一句“你没事吧”,直接让我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于是,我直接很没形象地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似
乎要将这些年来,所有与他有关的,与他无关的情绪,尽数以眼泪的形式发泄出来。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羽生结弦这个名字之于我,是类似于“潘多拉魔盒”的存在。
提起他,我能想到所有关于他的幸事,同样的,我也会想到所有靠着他撑下来的所经历过的恶事。
好坏情绪交杂在一起,再加上真人站在眼前所带来的
强烈视觉冲击,估计就是我哭的原因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当我一脸疲惫地抬起头来时,少年早已了无踪迹。
他一定是觉得我烦了。
他一定在腹诽今天怎么碰上我这么个疯子。
自嘲地笑了笑,我准备起身离开。突然,一条带有口口熊图案的毛巾出现在我的眼前。
少年单手扶膝,视线与我齐平,眉梢眼角满是笑意,“给,我还没有用过,擦擦脸吧。”
我看着少年的脸,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毛巾。看着口口熊憨态可掬的笑脸,我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噗桑很可爱呢。”
“是的呢。光是看到它的笑脸就会让人觉得很安心呢。”少年回应道,想了想,他又拍拍我的肩,说,“打起精神来吧。也许现在确实很难熬,但是要知道,没有不拂晓的夜晚!”
无不拂晓之夜晚。
这句话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刻在我的桌子上,是座右铭,领航灯般的存在。
如今亲耳听他所说,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我机械性地擦着脸,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等会我要怎么离开。
我拿下毛巾,躲闪着他的目光,声音低不可闻,“那个,谢谢你。抱歉,失礼了。毛巾的话,我洗好后再来这里还给你。”
“不用了呢。”他微笑着从我手中拿回毛巾,轻轻拍拍我的头,“要打起精神来啊。放心吧,今天的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哦!”
说完,他给了我一个wink,然后柔声和我告别,离开冰场。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如往昔。
回忆终止于此。自觉第一印象一定被我亲手毁的差不多了,我也不打算在接下来的几天去冰场了,免得又留下什么狼狈且深刻的印象。
我在东北大学里回顾了鲁迅先生的留学时期,看了他的雕塑,坐进他的阶梯教室,拜访他的故居。
鲁迅先生对我而言,大概就是我写作的点灯人吧。
意义深刻。以至于经常有读者反应说偶尔能在我的遣词用句里看到先生的影子。
我想,这也许和高中时经常模仿先生的风格吐槽老师有关。
追忆完毕后,我便乘地下铁回了家。
直到将近一个星期后,我都没有再去过仙台冰场。
这几天除了去了一趟仙台城遗址外,我便一直懒洋洋地窝在家里,能避免外出就尽量避免外出。
偶尔写写文章,偶尔画会儿画。算是得过且过,自在舒心的小日子。
这天,我在和室里的榻榻米上午睡。梦到酣畅之处,却被几声雷声给吵醒。
我本身睡眠就浅,被吵醒后就难以再次入眠。翻来覆去横竖都睡不着,就索性抱着笔记本电脑躲到檐下一边听雨,一边打字。
文字是有灵性的,能传递给人力量与感受。我一直这样认为。
所以当我心情愉悦地听着雨声敲下文字时,会不会有人也能透过文字听到这片雨声呢?
我这样想着,目光不知不觉被门口旁,房东夫妇所种的紫阳花所吸引。
紫阳花啊,我想起来以前母校门口也种过几丛。
也许什么时候能去京都看紫阳花呢。
于是我撑了伞,在雨里蹲在一旁观察紫阳花。
正当我为紫阳花美人娇弱又坚强的姿态所神魂颠倒时,我的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やあ、見つけたよ!”(嗨,找到你了哦!)
熟悉的少年音,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我的身子不由一颤,差点摔在地上。
我小心回头,发现果然是他一-羽生结弦。“何をしているのでしょうか?”(在干什么呢?)
雨幕中,少年撑着透明伞,手指骨节分明。他上前一步,冲我微笑着。
依旧是单手扶膝,视线平齐,清澈的眸子里映着我那张略显惊讶的脸。
“いつも私のことを少し怖がっているようです权?”
(你好像一直都有点害怕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