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热恋
*非典型破镜重圆，校园，十年
【1】
“我会不会在哪个街头遇见你”
“以为那个背影是你，转头才发现，我来到的世界根本没有你的存在”
“你离我几千公里”
“你让我魂归故里”
【2】
“随便坐”
张泽禹进了门，潮嗒嗒的鞋一踩便是个水印子，在瓷砖上显得立体又突兀，湿气缠住他冰冷的骨头，很难往前走
眼前的房间灰白银三色，开放式的厨房冷清的没有一点烟火气，客厅干净得只剩下茶几上的几本书，《建设工程项目管理》与《建设工程经济》
“看什么呢？坐啊”，张极将刚才自己脚上的那双棉拖鞋扔到他旁边，自己却穿着双有些土气的凉拖鞋，“家里没那么多鞋子”
“我袜子湿的”
张泽禹很有些尴尬踌躇半天才说出来，“弄脏了不好吧”
“没事”，张极说得很干脆，“赶紧的吧，忘了你腿上的伤了？”
“这……”
张极见他仍不动摇的样子，心中郁气或者担忧堵上来，蹙眉有些狠地盯着他，“张泽禹，我问你，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两人身上的雨水顺着裤脚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就像心跳一样，无声的永不停止的，催促着叹息着
“下周末我去不了了”
张泽禹的眼睛向来比他更会说话，张极竟看出一丝遗憾和抱歉，怎么可能呢，张泽禹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场他们的约定破灭而遗憾
“就因为这个？”，张极淡淡笑自己一声，刚才楼下遇见他时，脑海里想象的那些羞于启齿的桥段，让他如同吃了苍蝇般难受，“下次发个信息就好了，不用这么郑重其事”
“你忘了？”
心里的声音告诉他别那么说，可那些揪心窝的话还是说出来了，“你十年前走的时候也不用经过我同意”
“我没有你号码”
张泽禹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一场坦诚的辩解，不过他回答的不知是这次的不赴约还是十年前的不告而别
空气都停滞下来，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张极转身往屋里走了，留下张泽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像一棵长在荒野里的树
片刻，暖光一下子从浴室里透出，张极拿着几件衣服和浴巾又走回来
“去洗澡”
“干净了总能坐了吧”
张极侧过头没看他，语气温柔不少，只是张泽禹拒绝不了他，抗过所有的劣骂和诋毁，抗不过张极命令式的恳求
热水淋遍身子，蒸腾的雾气混合着白茶味一起贴在张泽禹身上，这是张极的味道，他轻轻用指尖贴着自己的唇，一如第一次牵手时的好奇与迷恋
把浴巾随意裹在头上，张泽禹推开了浴室门，张极就坐在沙发上，用手捂着脸面，似是累了
“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救你了”
张极几步走到他面前，见张泽禹额前的发丝滴落着水珠，一下又一下打湿他给的白衬衫，就贴在锁骨上
“先擦擦头发再出来啊”
张泽禹抬头望着他，浴巾在张极手上跟着他的头发揉在一起，擦头发这种亲昵的动作让他觉得，他们没有分开十年，而且在一起了十年，不知道张极会不会有这种感觉，他有时候很迟钝，比如不知道让张泽禹早点出来又晚点出来是这么矛盾的事
浴室的雾气一直往外冒，暖光就晒在身上，温度升高，张泽禹刚洗过澡，唇色红红的。张极反应过来什么移开视线
“去坐吧，我洗个澡”
张泽禹这才有心思好好看他，深色的衬衫不容易看出来湿度，刚才不小心的触碰让他想起来张极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伞
“家里有姜吗，我给你熬点姜汤”
张极很久没听过张泽禹关心他的话了，在关上浴室门前停了半响
“谢谢”
【3】
锅里的姜片翻腾着，带着辛味的蒸汽有些冲张泽禹的鼻子，惹得眼泪都快掉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是梦境吗。是因为国内国外的变换太快，或者因为有他和没有他，自己竟有些恍惚了，不知身在何处
关小了火，张泽禹在茶几上看见张极放的吹风机，就索性坐在地上吹头，被风惊扰的书页，开始翻飞起来，如同那些电视剧里牵扯过往的空镜
张极从前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建筑师，书页里密密麻麻的标注，不知道是熬过了多少日夜，有些特别的，荧光笔的落笔处只在重点段首字的左上角，再用黑笔画个星框住
这本是张泽禹的习惯
张极以前总是习惯用荧光笔划完所有句子，张泽禹有次借他的书嫌荧光太多看得脑袋疼，就找别人借了，好像从那以后，他的笔记就变成了这样
张极从浴室门出来，便看见这幅景象，张泽禹吹过头发看起来毛绒绒的，坐在他买的地毯上，手里翻着他的书，侧脸勾出条光线来，很是开心的样子
“洗完了？姜汤在锅里”
张泽禹回过神的时候，就见他靠在门上很是玩味的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这么说多亲密的对话
张极没说什么径直去了厨房，拿着碗姜汤和热水袋出来小心翼翼的走到沙发旁
“就想坐地上？”，张极俯身看他，却没见他动，索性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放也坐下来，“把腿伸给我”
“干嘛？”，张泽禹不自觉往后缩脚，却被他一手抓回
“今天下雨，疼吧”
热水袋贴着皮肤，温热袭来一点点沁进去，贴骨的酸痛真的好去大半，张泽禹自己接过来按在腿上
“你怎么还记得？”
张极将桌子上的姜汤推给他，“毕竟是替我受的伤，我可不像某人那么忘恩负义”
张泽禹刚来山城没多久，被班里几个杂皮混小子盯上，天天戏耍他的口音。一开始张极就有些气，被张泽禹拦住说不理他们就没趣了，谁知后来那群人愈发肆无忌惮。在回家的巷子里堵他，山城的巷子又窄又深，有时候连路灯都是混沉沉的
寡不敌众，没过多久张泽禹反抗得吃力起来，眼角已经淤青难以睁眼，腹部被踢了几脚心窝一阵绞痛，挣扎之间张极拿着作业出现在巷子口
一般的学生哪里敌得过这些挨千刀的，两方缠斗得混乱，在剧烈的疼痛从腿上传来的前一秒，张泽禹只看见一条铁管朝张极砸过去。那群人丢了东西就跑，只剩张极抱着痛晕过去的他，吓得痛哭流涕
颠簸着醒来，张泽禹已经在张极背上，不知道他跑了多久，脖颈之间全是汗水，头发贴在脸上
“小宝你再坚持一下”
“马上就到医院了”
后来，这段从张泽禹家到医院的五公里，张极背了他无数次。住院，出院，打石膏，拆石膏，复诊……只可惜骨折还是没有恢复得彻底，一到阴雨天气，张泽禹腿上就绵绵不绝的痛
“张极，我脚好得差不多了，以后真不用你背”，张泽禹被他从身后卸下来放到沙发上，见他的衬衫又被汗湿好大一片
“刚才复健还不够你累的啊，闭着眼休息会儿吧你”，张极把手遮在他眼前，等睫毛划过手心落下他才拿开，“我去你屋里做会儿作业”
出来给张泽禹盖了条毯子，就又进去了，房间里很是安静，窗外黄桷树的影子投进来，木制味道般的阴凉，山城的夏天很燥，知了催得人头疼，可此刻却没有，只有呼吸浅浅而谈
张极出来倒了杯水，见毯子落到了地上，捡起来慢慢给他盖上，张泽禹的鼻尖有些绒汗，睫毛在眼下铺着影子，让他回想起刚才手心里痒痒的感觉，这种痒蔓延到张极的五脏六腑，勾着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张泽禹睁开眼的时候，两人的鼻尖就亲密的靠着
“我不是想亲你”
张极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他的脸如火一样燃烧起来，那火一直沿着黄桷树的影子滚动，烧到房子外边去了，烧掉了青春，烧尽了十年之久
【4】
高二快要结束的那个冬天，山城罕见的下了雪，白白的堆在草上，没走几步的时间就铺的树尖红房顶哪里都是了
山城冬天的冷就像藤蔓，无论穿多厚都能贴着你的皮肤，钻到你肉里头，黏在骨皮上，
两人冷得直跺脚也要等学校门口的炒栗子，再一路吃一路回家
“说下初雪的日子许愿很灵”
嘴里的白雾吐出来，还带着栗子香，“小宝，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有吧……”，张泽禹想了想，用舌头去勾板栗壳里面的肉，“我要去北京学音乐”
“你也跟我一起？”
“这…”，张极故作思考得费神，“我得好好想想”
“切，爱去不去”
张泽禹把板栗往他怀里一塞，连忙跑着坐上126路公交，车开的时候还是从窗户里跟他笑着说再见
张极等他走后望着那白茫茫的天空
把雪吞进肚子里许愿
“希望我和张泽禹能一起去北京”
“希望我们都能完成自己的梦想”
“你一直都没变”
张泽禹的声音将张极从记忆里猛然拉回，“是啊，我还是当了设计师，还是去北京读了大学，还是回了山城”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往前走过”
张极的眼眸在灯影下闪着泪光，“但是你呢？”
“张泽禹，你去哪儿了？”
张极的身子随着他的话语压过来，张泽禹无路可退，只得紧抿着嘴保持沉默
就在唇与唇相逢的前一秒
张极停了下来，从他身后扯出浴巾盖在自己头上
“别多想”
“我只是擦个头发”
张极有点想锤自己一拳，他太惯着张泽禹了，他从不敢越界也从不敢逃离。张泽禹说约定便如命一样遵守，而张泽禹失约，也就失约而已。十年的时间够他去北京又回了。可张泽禹呢，联系他的一个电话都没有，可当他看见张泽禹淋过雨蹲在楼下，他还是心疼了，就在张泽禹拒绝亲吻的后一秒，他还是不想让他离开
他将自己坐成一座雕塑，活在光影的折射之下，看着张泽禹有些惊慌的站起来，跟他致谢，跟他道别，如一场无声剧目
但当张泽禹快要走出门的时候，张极却活了过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还有空”
张泽禹苦涩又愧疚的看着他，“张极，我很快就会离开的”
“小宝”
他很久没这样叫他了，张极抬起头满脸的失魂落魄
“你知道的”
“我想见你”
【5】
路上的灯和桥上的灯都亮着，圆圆的光环如点点星辰，只是路上行人甚少，只有影子作陪
张泽禹走的有些踉跄，他靠着一棵树停下来，身体蹲着蜷成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无声的叹气和哭泣痛诉着整条街的寂寞
就跟十年前的机场一样，人流在他身边穿过，人们拥抱、交谈、分离，但都跟张泽禹没关系，他一个人看着手中的机票被泪水打湿，晕染的部分就像一片岛
可作为一座岛怎么能离开他的海呢？
那样如脐带般的依恋，让再理智不过的他，在他乡的街头一次又一次回头，张泽禹在初雪的时候许愿，哪怕遇见他一次都好
工作的关系张泽禹的机票改签提前到了这周六，他撑起身子给刚才张极给他的电话发了信息
【这周五见】
TBC.
我是kiki，欢迎你来我创造的世界感受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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