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啊，二当家

“警报，警报，外敌入侵，外敌入侵——警报，警报，外敌入侵，外敌入侵！”

“走这边，大家跟我来！”

对于绝大多数小精灵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预兆。只是突然之间，学校里就出现了许许多多毫不相识的人，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尽情释放着火焰，把这里的一切都变成火海。

卡修斯那日目睹了索兰特的现身，对这一切已是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大暗黑天发起进攻的规模如此庞大，侵略如此彻底，就像要把所有小精灵都吓坏，还要把整个学院翻个底朝天。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卡修斯不能流露出丝毫的慌乱来影响小精灵们的信心。

护送第十二批小精灵们绕开入侵者躲进防空洞后，卡修斯看了看天空。今天本是艳阳天，天空很蓝，阳光很好。但现在，蔚蓝的天空映衬着漆黑的裂缝，异常诡异。

一些水系精灵自发跑去灭火，硬是被校卫队的精英们拦下塞进了安全区。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些入侵者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被他们抓住还不知要面临多大的危险。

现在火舌舔舐着整个学院，浓烟蔽日，呛得大家掉眼泪。卡修斯当机立断，目光环视一圈，迅速想好了安全路线，将最后一批集结完毕的学生也送进了洞里。

“捂住口鼻，不要发出声音。”卡修斯一脚踹开入侵者，打开了防空洞的大门。

卡修斯和缪斯终于碰面时，大部分的学生都已撤进安全区。缪斯叫各班班长清点人数，各班都有不同数量的学生失去联系。

“我们分头去找。”卡修斯低声说。

“不，得有人留在这里，我自己去。”缪斯再次打开大门。

卡修斯见状立即拦住她，回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小精灵们，随即目光坚定地对缪斯说：“这里交给你了，我一定把小精灵们带回来。”

卡修斯飞快跑出防空洞，掩上大门。外面尽是入侵者烧杀肆意的叫喊声，他的眼前是布满黑色焦尘的土地、横七竖八栽倒在地上的树木植物，还有许多慌张奔逃，遍体鳞伤的小精灵。灼热的空气里满是残渣和灰烬，天空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物质，身处其中，不免感到压抑。

“大暗黑天……”卡修斯咬紧了后槽牙。

他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在校园里，寻找那些走散的小精灵。入侵者遍地是，好在卡修斯身手敏捷，借着掩体一次次躲开他们的视线。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小精灵，而不是和这么多入侵者打架，任何耗费时间的行为都有可能导致小精灵的牺牲。

当他第三次一手抱着一个小精灵回到防空洞，转身准备再次投入搜救中时，缪斯急急抓住他的手臂，眼里少见的盈了一汪水。

“盖亚，盖亚出事了，我感觉到了！”缪斯急急地说，“还有，雷伊，他和蒙娜丽莎在一起，他们在医务室，刚才有大暗黑天的人说医务室已经被攻占了！”

“我知道了。”卡修斯顿住脚步，“米瑞斯呢，米瑞斯去哪里了？”

“米瑞斯受伤了，他往北边去了，斯宾塞就在那里！”

索兰特……不，斯宾塞，斯宾塞的眼睛充斥着邪恶与轻蔑，令布莱克感到陌生。

斯宾塞不是众人的对手。有盖亚和柯尔德相助，布莱克很快将斯宾塞困住，反剪双手将之制服。

“把索兰特还给我。”布莱克冷声命令。

斯宾塞仍没放弃挣扎，他的肩膀绷紧用力扭着想要挣脱，被布莱克扼住脖颈，陷入短暂而痛苦的窒息。

“咳、咳，切……”斯宾塞用他疯子般的眼神盯住布莱克，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我凭什么、咳咳，我凭什么听你的！”

布莱克眯了眯眼睛：“就凭你的命，现在捏在我手里。”

“真是冷酷无情啊，布莱克。”斯宾塞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他的脸已经因为窒息而涨红，声音挤在喉咙里沙哑又难听。

他痛苦地咳嗽几声，随即往肺里用力吸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会把这么好的宿主还给你吗，别做梦了，杀了我，索兰特也会死！”

“……混蛋。”

布莱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斯宾塞已经被掐的面目青紫。这张本属于索兰特的干净面貌，现在因为窒息而扭曲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僵持。太久的僵持。

直至斯宾塞翻起了白眼，盖亚见势不对上前阻拦，布莱克才松开手把他丢在地上。盖亚看了看地上劫后余生般大口呼吸的斯宾塞，又看看一旁面色阴沉的布莱克，他也犯了难。

盖亚拍拍布莱克的肩膀：“我们没工夫跟他耗时间。他就是个拖时间的东西，现在学校里面有多少小精灵处于危险之中我们还不知道。斯宾塞交给你了，我去帮缪斯他们。”

“好。”布莱克应声。

“……黑衣怪，听兄弟说一句。”

盖亚搂着布莱克的肩膀，垂下头再次思考一遍要说的话语，半晌，他抬起头看着布莱克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黑衣怪。他说的对，他的灵魂寄生在索兰特身体里，若是贸然动手，死的是索兰特而不是他。”

“你想说什么。”

“也许你可以试试分离灵魂的法子，也许木木大祭司会有办法。或者……要不你试试把真正的索兰特召唤出来，让索兰特自己抢回自己的身体。”

布莱克轻笑：“说了跟没说一样。”

盖亚哽了一下，摸摸后脑勺，最后还是顺着布莱克的后背捋了两把，带着一众卫兵转身离开。

“你对着索兰特的脸下不去手，我不怪你。但是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们也绝不会让斯宾塞祸害四方。”盖亚说。

并非是布莱克优柔寡断。只是他清楚地知道，死亡的概念，他比谁都清楚。

他完全可以为了宇宙的安宁，为了道义和正义，当场将斯宾塞处死，消灭灵魂。但那样做的代价是，索兰特将会永远离开他，永永远远，再也不能相见。

透过那双被邪恶浸染的紫色双眼，布莱克沉默着倾听那条小龙的呼唤。

兰特一定很害怕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灵魂被禁锢在躯壳之中不能动弹，所有的求救都没有人听见。

他可以手刃邪灵余党，轻而易举的解决斯宾塞卡洛斯艾文等等每一个邪灵信徒，唯独没有权力剥夺兰特的生命。

他不想杀了兰特。

布莱克抬起一只手臂，手掌下压，幽暗之盾骤然凝结，将斯宾塞困在一层深紫色的壁垒里。

“杀了我，杀了我啊，二当家。”斯宾塞已经缓过了呼吸，嗜血般的咧着嘴，低声怂恿他。

布莱克抬脚跨过横七竖八的碎木，走到斯宾塞面前，蹲下来，看着这张脸。

十多年过去了，就算是佛也经历了两次轮回。这是十多年来布莱克第一次近距离看着这张脸——还是那么干净，只是多了些棱角，成熟了几分。

当年的小龙已经成长为能掀起宇宙动乱的巨龙，这张脸，少了太多昔日的影子。

“兰特……”布莱克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