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闹

在许哓沐昏迷的期间，钟沁不是没有试着和寒鸦谈过，但寒鸦的态度就是那样，什么都不说，只用自己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盯着她看，钟沁又有什么办法呢？在末世之前，钟沁就觉得寒鸦用着没用神采的眼睛以一本正经的态度讲话很可爱，现在更加没有办法拒绝。

寒鸦在撒娇，试图萌混过关。

然后，钟沁臣服了。

但这并不代表钟沁就会放任许哓沐胡作非为，她一直都在观察许哓沐，一旦对方露出什么不良的倾向，不管寒鸦是怎么样的态度，钟沁都会对许哓沐毫不留情地下手。

寒鸦是她重要的朋友，是救命恩人，是交付四年后背的搭档，也是家人，所以，钟沁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鸦鸦。”

“......恩？”

寒鸦睁开眼睛，略微有些困惑地看向钟沁。她整个人缩在座位上，如果不是和她认识了这么久，恐怕钟沁也会认为这只是一个人畜无害，过分单纯的女孩，但她是东海区算是禁忌一般的存在。

【东海野狗】的名号不是空穴来风，钟沁很清楚寒鸦是怎么样的一个疯子，一个怎样被人性逼疯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狗屎一样的末世，邬娅绝对不会变成寒鸦，因为邬娅是一个实在太温柔的人。

“鸦鸦。”

“......恩？”

寒鸦不知道钟沁想要做什么，不解地看向女人，却收到女人的一个明媚张扬的笑容。

“没有什么事，就是想叫你一下。”

“你很无聊吗？”

许哓沐突然插嘴。她以前对钟沁的感官不错，觉得对方是个聪明人，但现在却无端地感到厌恶。她在钟沁身上看到了一种可以致命的弱点——不够理智，这恰恰是许哓沐最不能容忍的。寒鸦说过自己很欣赏理性的人，讨厌和太过感性的人相处，因为那会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寒鸦往往在很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发现朋友在对自己生气，并且对方还觉得她毫不讲理，一开始还好，寒鸦耐着性子哄人，到后来就是一个头两个大，索性直接断了联系。许哓沐搞不明白，为什么寒鸦会和拥有致命弱点的钟沁相处得这么好。

“这好像不在你能管的范围内吧，许哓沐。”

钟沁没有给许哓沐很好的态度，道理就是：有求于人的是许哓沐，又不是她钟沁，不知道好歹也就算了，居然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态度来管闲事，是谁给她的自信，真当寒鸦喜欢她么？就凭她当时极度自私的态度？

“你......！”

许哓沐说不出话，骤然发现自己居然也犯了致命的错误——冲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却见寒鸦突然从副驾驶位上站起，在高速行驶的车上轻松地从前排一下子翻到了后排，稳稳当当地站在后排座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截然相反的气势。她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许哓沐明显可以感知到，对方此时生气了，原因未明。

“我刚刚告诉过你......你应该知道......这是谁的车......谁的......地界上......”

寒鸦少有把一句话说完整的时候，她的喉咙受过伤，不能多说话，此时却还是强硬地说完了一长句话，可见的确是生气了。

“你以前有这么感性吗在？邬娅。”

许哓沐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她是有求于寒鸦不错，但是不代表这样寒鸦她们就可以随意羞辱她。

“你觉得......你被羞辱了。”

“......”

“那你就滚下去好了。”

“钟沁，停车！”

这是寒鸦第一次提高了嗓子说话，说完就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小麦色的脸庞上染上了绯红，自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钟沁看得有点恍神，忽然注意到前面开车的钟沁在寒鸦发话的瞬间就把车停下来，一个急刹车，她一下子就往前面跌去。

站在她侧面的寒鸦顺势车头的方向侧了侧身子，灵巧应对惯性的同时，那双特别小的手勾住钟沁的后衣领，在钟沁反应过来之前，用大到离谱的力气把身高比她高了十多厘米的许哓沐提起，抬起腿就往她身上踹去，手也配合地极好地在同一时间松开。

踹的力气加上惯性作用，许哓沐一下子就从车上飞了出去，落到了地上，但又因为两者是相反作用的力，寒鸦也没有用十足的力气，许哓沐跌倒地上竟只是破了点皮，没有骨折什么的。

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又是一个背包从车上不偏不倚地砸到她旁边。

许哓沐直接人傻了，她没有想到，寒鸦居然会这么做，惊呆了看着寒鸦。

但寒鸦却是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转头在后排淡定坐下，对着前面的钟沁说：“开车。”

车子的引擎再次启动，有些像电锯般的声音响起，一如她救下她时一样，这次却是离她越来越远。

许哓沐无言，身上还有些火辣辣的疼，却也知道，寒鸦没有下狠手。

抬手时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背包，里面传来清脆的玻璃制品碰撞的声音，许哓沐觉得奇怪，下意识就去打开背包。

只见那里面不是别的，正是她所寻找的医疗物资，还有一些水和食物。

此时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越开越远只剩下一个小点的改装车，心里五味成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