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小姐,我得叫你的监护人来。”新来的教导主任萨拉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又耐着性子补充一句,“如果你还是执意不肯道歉的话。”
你看了看身边鼻青脸肿的同班男孩,低头沉默不语。
办公桌上的咖啡冒着腾腾热气,烟雾缭绕间,你脑中浮现出昨晚忒修斯把热牛奶端给你时的修长手指,上面光秃秃的,没有戒指。你睡眠不好,他不允许你接触和咖啡因有关的一切东西,每天的热牛奶是例行不变的睡前习惯。
你接过来时正好触到他温润的指尖,他似乎没注意到你的小心思,又或许他意识到,但仍罔顾如常。
你想耳后根一定红了,却看他双手插进口袋神色自如地叮嘱着,“明天一早我要出差,钥匙就放在门口的信箱里,我已经拜托邻居罗尔德太太,有问题就去请教她,好吗?”
又是出差,一年有三百天他都在出差,你知道他很忙,却从来不知道他去哪里,忙什么。平心而论除掉这些,他内敛稳重,多金绅士,从没什么花边新闻,总而言之你这位年轻的养父,他应该算是一个称职的监护人。
“莫莉!”教导主任一声呵斥将你从沉浸中拉了出来,她实在无法忍受学生在自己面前还走神。
“太没有规矩了,我必须要叫你的监护人来。”说着她起身去书架上翻那厚重的蒙了一层灰尘的学生档案,“这位叫忒……”
“忒修斯·斯卡曼德。”你纠正她。
她瞪你一眼,“这位斯卡曼德先生,是你的监护人吗?”
午后的阳光落在烫金的锡皮纸上,他的名字在众人中熠熠发光,你想这姓氏真是拗口,据说来自中世纪的某个古老家族。
一位家世清白的贵族长子,收养了一个战败遗留的孤女,听起来就很不可思议。
你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傍晚,沉重的雕花铁门发出吱呀的呻吟,终于在那天迎来一位远客。霍夫曼疗养院修建在山间,路远崎岖,太阳落山后没有人能上来。
你不知道这个高大的男人是从哪里来的,只见带你的见习修女透过花瓣遥遥指向你,他便一个人穿过野蔷薇架向你走来,身后深蓝的天际中挂着一轮血月,灰褐色的毛呢风衣映着深邃的眼,他似乎从山巅而来。
而那些花好像被施了咒法,纷纷收起尖刺,让出一条小道又在他身后合拢。
终于他走到你面前。
“你叫莫莉,对吧?”
你没答话,他伸手取下你耳边的一枝多头蔷薇,花簇很小,是你昨晚偷偷摘了戴上的。
很奇怪,花朵离了泥土在你身上却仍然不萎不败,被取下后在他手上瞬间凋零。
“我家里有很多这样的花,你想不想跟我走?”
他声音低沉,但却意外地掺杂着些许温柔。
鬼使神差地,你点了头。
后来你将于终生怀念这第一次相见的瑰丽傍晚,对梅林起誓那场景将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