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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梵朝他投过来一个不满的目光，像是在告诉他不要在医院做这么亲密的事情。

封玉斐眨巴着眼睛起来了，他感受着嘴上的温度和触感，红着脸走出了病房，他此刻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

他本以为男人醒来以后会对他大吼大叫，扔东西或者是咒骂他，也许不会允许他靠近……毕竟他做出了这么残忍的决定，剥夺了男人行走的资本。

反正他大概把最坏的结果全部都想了一遍，但是绝对没有想到楚梵的反应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也不抵触他的亲近。

楚梵感觉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他懒得去计较了，随便封玉斐怎么对他吧，毕竟自己现在就是个废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神情灰暗的将头转向床头柜，但是在下一秒很意外的发现了自己的手机放在上面，封玉斐难道是忘记把他手机拿走了吗？

他激动的伸长脖子朝门口探去，确定看不见封玉斐的背影之后，快速伸出手一把拿过手机。

手机的电是满格的，应该是小兔崽子给它充上了电，果不其然，他失踪了两个星期，没有任何一个人关心他去哪里了，甚至消息都没有发。

他的心怦怦乱跳，脑海里涌现出一种冲动，他想，如果现在报警的话，封玉斐会不会被警察给抓起来，毕竟那可是个杀人犯啊。

要不要把封玉斐给捅出来呢，他还把自己的腿给压断了，这下只要被抓住死刑是绝对的吧，那个充满着罪恶的孩子会被杀死，这样自己就永远都不用看见他了。

就在他心潮澎湃，手指颤抖的点开电话号码输入键的时候，他竟然在这个瞬间想起了封玉斐那张对着他微笑的脸。

这个无数次陪伴他的身影，每一个表情，呼吸的温度，啊，没错，这个孩子多么在乎他呀，只要他拨通了袁警官的电话号码，这一切都会结束。他难以置信的发现他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哈……楚梵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呢，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他莫名其妙的痛苦，心脏疼到极致，他怪自己为何如此的心软，这个孩子明明要伤害他。现在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楚梵知道这个机会很难再有，如果这一次他不亲手把封玉斐送进监狱，那就会永远可悲的失去自由。

“哈……你这个该死的，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难道因为这种人渣。”

楚梵慌乱地抹着自己的眼泪，怎么回事，为什么越抹越多，好像关不紧的水龙头一样，难道是伤口太痛了?他可是个男人啊！

“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什么吗？你这个废物，穷光蛋就算了还欠一屁股债，要外貌没外貌，要能力没能力，现在还缺了一条腿，你这个人真的就彻底是废掉了……”

楚梵愤恨地捶着病床，力气之大，好像病床快要被他捶塌了似的，门外路过的护士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赶忙端着药水走开了。

他盯着自己的腿疯狂大笑着，眼泪滑进嘴巴里面，味道是那么的苦涩。

“你去工作人家也不会收你，毕竟像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能做些什么呢？生活真是越来越差了，越来越差了。”

“真是的，你现在真的被那个孩子拴在身边了，真的只能像是畜牲一样的生活了，因为你压根就不能一个人了呀。”

“哈哈哈……哈哈!废物，废物!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感受苦难的吧，不然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如意的事情。”

“啊……好想死啊！我好想死啊！……啊，怎么这么没用，亲爱的，来杀了我吧！”

“……”

楚梵躺在病床上，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他又哭又笑，用着最恶毒的话语来咒骂自己，咒骂人生，平时一些不堪入耳的贬低，现在全部都变成了他骂自己的形容词。

他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为什么家庭不能够富裕一点，恨母亲为什么要找那么个男人，让他年纪轻轻的就背上一屁股债。

到最后，他还是放下了手机，是啊，他的懦弱促使他不敢报警……

……

不对，不对，是不想报警，他不想让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意自己的人消失!他想，如果真的要这么无可救药的堕落下去的话，至少让他们俩一起死吧！他不能够允许封玉斐活在没有他的世界上。

他是为了自己吧，是封玉斐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所以需要负责呢。从今天开始他不用担心任何的事情，把所有都交给封玉斐来管，他只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活着。

啊，对，他就是这么一个无耻的人，就是这么下贱，他好爱封玉斐，爱得要死，啊，之前为什么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呢？现在自己终于只能依靠封玉斐来生活了。

楚梵将手机放回了原位，他的手是冰冷的，待他冷静之后，便当做无事发生一样，躺在床上缓缓的闭上眼睛，胸前微弱的起伏让人一眼看过去像是死了一样。

——

封玉斐回来以后已经接近天黑， 蓝紫色的夜幕之中，层层叠叠的建筑已经变成了黑色的剪影 ，深灰的云朵丝丝缠绕地平，线上方是平滑的粉色彩霞。

一阵阴冷的风从窗户吹来，封玉斐缓缓呼出了口中的气体。

“你感觉还好吗？”封玉斐问。

楚梵看着喘着粗气但眼神却亮晶晶的少年，他点了点头:“我肚子饿了。”

封玉斐关上了病房的门，将怀中捂着的粥拿上了桌子:“这附近都没有卖粥的地方，我用手机导航找到了一个，因为坐车去的，所以回来的有点晚。”

他好像生怕楚梵吃不饱，还买了两碗粥，自己则是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两个包子。

“现在还是温热的，你要快点吃，不然到时候凉了对胃不好。”

说着，他又将两碗粥的盖子给打开，把筷子递给了楚梵。一瞬间，粥的香味扑鼻而来，弥漫着整个医院，也勾起了楚梵的胃。

粥的米粒饱满，肉香四溢，混杂着米饭的香味和各种配菜的辅助，看起来非常的丰富。一碗是菠菜瘦肉粥，一碗是虾皮蛋丝粥，全部都是楚梵爱喝的。

他放下碗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走到床头，将楚梵给扶起来坐着，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楚梵碰到受伤的那条腿。

男人凑到封玉斐的面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微微的张开双唇。

“你喂我吧。”

封玉斐怀疑自己听错了，拿着勺子的手都抖了一下，他有些不确定的望向面前的男人。

“你……要我喂你?”

男人看他迟疑的样子非常不爽，似是有些不耐烦的抓住了少年的手，将他拉的离自己近了一点

“你是不想喂我吗？我现在身上没力气。”

封玉斐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沉，然后开始剧烈跳动，这样的跳动就像是要跳出胸腔似的……真的好快，好剧烈。

他用力的点点头，脸上是盖不过的欣喜:“当然愿意!哥哥，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