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高中那会儿的暑假,我在补习班认识了一个非常冷漠的男孩子,他长相干净,穿着整洁,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学习,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和当时灰头土脸又一肚子坏水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每次上课我都会嬉皮笑脸地调戏那个年轻的女老师,“亲爱的,你今天的美貌让我不想学习想学你”“噢,贝贝,你今天可太迷人了,我不得不放下书本一睹你的芳容”
每次都在十多个同学面前把那个老师逗得一脸娇羞,她终于忍不住了,把那个男孩子调过来给我做同桌,让他盯着我,堵住我闲不住的嘴。
还挺有用!我真的被制裁了,他简直是个静音冰箱,每当我托起下巴直勾勾盯着老师时,他就会戳我几下,并用他犀利的眼神警告我——“你别乱搞”
他眼睛不大又自带一张正气十足的脸,即使面无表情也看得很有压力,分不清该说是威严呢还是说凶神恶煞。我讪讪地别过头:这人真闷呐…
这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
当时还是暑假,夏日的午后配上空调,完美!好眠!昏昏沉沉的课上除了老师的教书声,就是昏昏欲睡的我和大多数人。就算强撑开眼皮,头却不自觉地垂了下来,除了静音冰箱还是一如既往地笔挺。
一堂课下来,我在半梦半醒间彷徨,作业就不会写了!补习班到家就一条街的距离,我破天荒留下来自学了。
放学嘛,一哄而散,教室里只剩下我和静音冰箱了,看我没有离开的想法“你…”
好烦,我眯起眼睛啧了啧嘴!
他看了我一会儿:“眼睛进沙子了?”
空气中弥漫着尬尴的气息
“你平时的眼睛差不多就我眯起来这么大”
“那你千万别学我,你整张脸能看的就只剩眼睛了”
怼不过我选择了沉默
“以后别学了,你长得已经很吓人了”他甩下这句话扭头就走了
谢谢,有被气到!我更讨厌他了!
假期差不多过半了,我越来越焦虑,戳了戳静音冰箱:“帅哥,如果课上你看到我睡着了,能不能喊我一下?”
他点了点头,“我以为你已经放弃挣扎了”
……老天真是公平,赐他一张巧言善辩的嘴但绝不轻易开口
周遭的环境开始虚化,耳边传来不大的声音“你妈在门口看你”
“噌!——”我站了起来,桌子应声倒下!全部人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门口虽然没有我妈,但那一刻我的心中有千万只马,在老师同学异样的目光中,我哂笑着坐下,“腿麻了,贝贝你继续”全场一阵哄笑,包括静音冰箱,真是难能可贵的笑啊,笑得挺灿烂,其实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我都没见过你妈”他嘴角微扬,还有点得意
“替我谢谢你妈,生出你这种宝贝儿子”我咬牙切齿
接下来的课,我真的异常精神,重振雄风!
之后跟冰箱的关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冰箱经常教我解题,只不过我每次都要忍辱负重地被羞辱一番“这脑子你怎么考上S中的?买的吗?”“这都不会?啧啧啧……”“你咋又忘了?猪都比你有脑子”……静音冰箱的话开始变多了…只不过我宁愿他静音……
之后会发现冰箱真的懂得很多,尤其是聊文学聊小说他恨不能滔滔不绝把一本书背给你听,我常常被逗得前仰后合,当然也免不了折辱。
他跟我不是一个学校,上学后联系也渐少了,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冰箱寄的一本书,一本农学书!给我整懵了!
我调侃他,“你又羞辱我?你说我读了这么久的书,还不如回家种田!你好狗啊!”
那次他话很少“你可以翻一下”然后就怎么都不回消息了。
我翻了几遍没翻出什么名堂,当我在问他,“你这脑子真的没谁了……留好书吧,马上就要毕业了,毕业跟你说”
高考结束,他给我拍了一张照片
是余秀华写的《我爱你》,里面有一段话: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
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