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砸在屋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天气阴沉,时不时某处闪起电光。本就潮湿的小巷在雨水的浸润下泥土和野草混杂的气味更加明显。
巷口处,吴色昏撑着伞向家走去。他袖口被稍稍向上挽起,露出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精瘦的小臂。骨节分明的手在红伞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苍白。像是开成花灾的大团大团的玫瑰,荒凉又劲傲。少年的背挺得很直,像是挺拔的竹子,肩宽腿长,黑暗的天也仿佛成了他的背景板,他一步一步踩着坑坑洼洼的地板向前走着。
吴色昏“啧”
家门口躺了个人,那人半边身子都在屋檐外已经被淋了个透,头发丝凌乱的散在脸的上部盖住了眼眸,但可以看到挺拔的山根和凛冽下颌线。
吴色昏“嘴挺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红的”
吴色昏脑子突然冒出这句话。没有理由无缘无故。
男人后背靠着吴世勋家里最值钱的东西——那个门口的石狮子。空气中泥土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就算有着大雨的冲刷也能隐约看到地上不仅有雨水还有黑红的血。
抬脚,扭头,掏出钥匙。
嗯,就是我们的吴色昏他也就看了一眼那地上的人,然后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朴灿烈“咳咳”
地上的男人可能是在越来越大的雨势下被冻的稍稍恢复了知觉,低低的咳了起来。
已经把钥匙插进锁孔里的吴色昏,转过身来,低头看向男人。少年的身姿已经很高了,长长的阴影一下子笼罩住了地上的男人。
吴色昏“醒了就赶紧走。”
少年眉骨很挺拔,眼窝又深,三白眼眯了起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配上这毫不客气的话,说实话,挺凶的。
朴灿烈“帮我”
理直气壮。
男人拽住了吴色昏的脚踝,力气很大,丝毫不像是流了那么多血的人。
????您有事吗?吴色昏感觉自己脑袋上的神经都跳了跳。
不是求你帮我,也不是帮帮我,用着比自己让他混蛋还冷的声调理直气壮的让自己帮他。
理所应当,你的荣幸。
吴色昏觉得自己没报警把这个危险分子让警察拉走已经够仁义至尽了。
不过就他们这破地,警察能管的了什么?不禁冷笑了一声。
地上的男人也不管吴色昏的反应,就是拽着他的脚踝,也不松手。明明一身狼狈,却无端给人一种他是皇子爷的感觉。
吴色昏“我说,不想死就松手”
吴色昏没了耐心,在机械组组装零件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一身机油的味道让人透不过气。实在不想再跟眼前的“理直气壮”继续纠缠,更不想跟一个满身是血和伤口的人搭上关系,毕竟他自己现在最欠缺的就是安稳日子。
“小吴啊?怎么了啊?”
隔壁张婶的家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样子是要出门查看。
张婶人还行,但符合所有市井大妈都具备的能力,那嘴是真的大喇叭,等她看到有个陌生男的拽着他的裤脚不松手都能编排出他抛妻弃子,儿子过来找他。
他是被抛妻弃子的儿子,他爸爸回心转意过来找他。
。。。。更不要说还是个满身是血的“儿子”。
估计到时候这一个大胡同的人都知道他认识了“道上的”,混黑,贩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吴色昏“没事,门口有只大耗子,我拿扫帚把它赶走了。您赶紧休息吧,夜里风凉。”
说完就弯下腰拽起“大耗子”的肩膀向屋内拖去,即是没有多余的手也憋了一肚子的气。
门,是被吴色昏用脚给踹开的。
男人也不管吴色昏粗鲁的举动有没有碰到他的伤口,反而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少年身上,湿漉漉的头也往吴色昏颈窝里拱去。
是一滴雨水滚进了吴色昏的领口,顺着脖子往里面钻,吴世勋只好加快了步子,默默把男人当做死狗一样往里面拖。
哐当一声,吴色昏直接把人扔到藤椅上。拍拍手就去卫生间洗漱,本就一身机油味又沾了一身血污。
男人个子高,缩在藤椅上看起来好不可怜。
脚踝很细。委屈巴巴的缩在那里像只大狗狗。
就算这样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吴色昏洗完澡站在藤椅旁向男人看去。
陡然面前的光暗了下来,男人不适的颤了颤眼睫。
像是振翅于飞的蝴蝶。
屋内的灯光打的暖融融的,似乎把人的心也照暖了一些,吴色昏想了想,抓起床角的一个小毯子,扔到了男人身上。
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拍了拍手,也不管盖没盖住,反正自己盖了,就又是大发慈悲做了一件好事。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隔着窗户看向外面,哗啦啦的像是天破了个大口子。吴色昏垂下眼眸,“外面的血迹……”
叹了口气也上床休息去了。
院子内的小枇杷树被吹得摇摇晃晃的,一夜无眠。
没人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想到一个好像不同寻常的夜晚就此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