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

顾凌冲了上去，可是已经迟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刀刃离莫雪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啊……”莫雪的刀被弹了出去，但是衣服还是被尖刀所刺破，腹部留下了并不太深的一个口子，还在流淌着血。不过如果没有刚刚的子弹，让刀偏了方向，恐怕此时的莫雪，性命怕是会危在旦夕了。

余幕然循着枪声望去。原来是大哥余幕影也到了。

“哥！”余幕然开心地叫道，从地上拾起被枪的子弹打弯了的刀。可惜的说：“哥，你明明知道我最喜欢这把刀的！还……”

“真是笨，连个人都看不好，目标要是死了，谁负这个责任？”余幕影没有理会余幕然的撒娇，有些愠怒地说。

顾凌看到莫雪受伤了，第一时间冲到了她的身边。

“你没事吧？”他撕下衣服上的一块布，为莫雪简单地包扎着。

莫雪看到刚出现的那个男人，高高大大，也有几分眼熟。恍然想起，这不就是那日在家救了自己的男人吗？怎么……原来他们都认识？

意识越发地模糊，大脑也逐渐无法思考。腹部的疼痛也无法让她清醒，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也许醒来，就能把这一切都忘却……

余幕然和余幕影再次进入了战斗，对方的人一个一个地倒下了。现在就剩了小七和老大还活着。但是二人都受了重伤，小七伤势最重，已经快要站不起来了。但是他还负隅顽抗着，拼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刀，但是都被余幕然轻松躲过。

“放弃吧。我们没想杀你们。”余幕影低声劝道，“想必你们也明白，凭你们俩是打不过凌魂的。”

“闭嘴！打……打不打得过不是你说了算！”小七喘着粗气，挣扎着对老大说，“老大，你先赶紧回三傀，这里我来应付！”

“你以为……我回三傀就能有一席之地了？恐怕从一开始截顾凌那个任务失败开始，三傀就已经放弃咱们了。你知道没有完成任务的后果，即便我回了三傀，恐怕依旧是死路一条。与其死在自己人手里，不如死在战场上……死在浩哥的宿敌，顾凌手里。”

顾凌将莫雪转移到了车上。看着微微皱着眉的她，顾凌想着，还好你睡过去了。不然的话，这么残忍的战场，真不想让你看到呢。

顾凌回到屋内，此刻的血腥味在屋中弥漫，有些令人作呕。顾凌何尝不想放那两人一条生路，可是本来就不同的立场，注定了他们的战斗必有一方要面对死亡。

“对不住了，兄弟。我也是没有办法。”顾凌低声说，给了二人一个痛快。

弥留之际，老大的记忆如走马灯，回忆起了以前的事。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一个小组织的霸王。有一天，一个叫三傀的组织突然洗劫了自己的地盘。他被活捉。三傀看他武功高强，便没有杀他。派了一个菜鸟跟班给他。那便是在三傀一路摸爬滚打的小七，因为没有什么背景，小七虽然武力很强，却只能屈居人下。但是老大从来没有亏待过小七，二人结下了深厚的，超越了普通主仆情的感情。

三傀时常派一些杂活给他，直到这次，他终于得到了一个翻身的机会。只要能随三程浩完成这个关于顾凌的任务，他便是有了升职的机会。奈何任务失败，三程浩负伤，总要有人承担任务失败的后果，三程浩手下的人便拿他当了替罪羊。他的手下真正忠于他的只有小七，自然而然的，他便落得了这般下场。

当他收到组织来信，说没有增援的时候，他便已经明白，愤怒的凌魂一定会派很多人来解救这个莫雪，三傀将自己这里暴露，俨然让这里成了众矢之的。他早就明白，自己始终不过三傀的一枚棋子，一直被利用。等到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便是弃子了。

余幕然洒上汽油，点燃了一把火，房屋瞬间被火光吞没。

老大隐约感受到脸庞的微热，顺着那火光，似乎看到了儿时，被冤枉入狱的父亲，每日每夜痛苦失声的母亲，他只能自己将自己变得强大，且坚强。来抵抗学校和社会的那些异样眼光。

他又想起，自己短暂的一生，就要这样可笑地结束了，不禁哑然失笑。此刻，他也感受不到痛了，有的只是那种面对死亡的不舍。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眼逐渐失神。

小七躺在不远处，望着老大，视线逐渐模糊。

能为您所用多年，我这辈子值了，来世，还愿为您效忠……如此想着，小七也闭上了眼。泪划过他青涩的面庞，从来不配在组织露脸的他，摘下了一直戴着的蒙面的布，布上已染满他的鲜血，那是来自一颗赤诚之心的温热。他微微笑着，他的生命也悄然走向了终点。那也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