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铜色的炉身散发阵阵金光,以星辰太阴玉这等至阴至寒的天材地宝制成的炉盖能够迅速冷却炉内温度,阵阵白雾溢出四散,充满整间炼器坊。
梵魈目不斜视地观察着这一切,掌心早已被汗水浸透。
半刻钟后,炉嘴吐出一粒雪白的药丸,丹纹清晰,如珠似玉。
成功了。
万年的记忆凝练在这小小一粒药丸中,掌心显得格外沉重。这时,宫门外的一阵嘈杂声显得格外刺耳,梵魈不由得皱眉望去。
“姐姐你的衣裳小心……”
“我的丝带呢?”
“别闹了乖乖站好,神帝陛下他老人家受不了聒噪……”
“这是去神殿的路,”梵魈看向一旁洒水的宫人,“她们这是去作甚?”
“回大人的话,今日乃是十年一度的小宴,北海龙王带来一批舞姬说是要进献给陛下,这才要去殿上宴会献舞。”
那宫人低头正欲退下,只见梵魈又开口了。
“那……陛下没有推辞吗?”
“这……大人我就不知道了。”他陪上笑脸,心说你整日叮铃当啷倒腾个不停,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的怎么今日倒想起问这个来了。
梵魈攥紧掌心药丸。
是了。
陛下才诛杀天道,重登帝位不久,想必要拉拢收买的人不少,怎好明着拒绝龙王。龙女个个清丽绝尘,陛下看上了纳几个妃也不一定。
此时,神殿里一片钟鼓奏乐之声,听上去那般刺耳。
“我听人说,你昨夜在这里忙了一晚上,”九宸踱步而来,“怎么,你不睡觉,又再发什么疯?”
“陛下!”梵魈一见九宸来,条件反射般地迎了上去,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稍稍一沉,“陛下,你居然真的来了。”
更让九宸来气的是 他居然还不知好歹地添了句“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这条死笨鱼!”九宸一脸恨铁不成钢,“啪”地拍上梵魈后脑,“不是你让孤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跟你发疯的?怎么孤来了,你倒是这幅模样?”
通常九宸骂他,要么是“死鱼”,要么是“笨鱼”,这是他头一次将二者结合着一起骂,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另外,九宸觉得梵魈身上的衣物有些乱糟糟的。虽然看到他有在尽力遮掩,但臂弯与袖口间的布料还是有所磨损。
“陛下,早上的歌舞看得开心吗?”
九宸正想着,手腕便被一把擒住,迎面看上梵魈焦急的脸庞。
……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说呢?”九宸倒也乐于跟他,并且只是跟他兜圈子。
“陛下,您别再这般撩拨我了!”梵魈忍无可忍,抓着他的手便贴上自己胸口,激动道:“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对你像第一次那般做出可怕的事……”
九宸愣了一愣,竟下意识地攥紧手掌。
……他是真的怕啊。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这条鱼一激动起来,非得把他的整条脊椎都撞折了不可。
“我没看她们跳舞,只是赐座让她们同宴罢了,”九宸不自然地抽回手来,“解药快炼成了吧。孤有私心,想让你……尽早想起从前的事来,便没叫你入席,安心在炼器坊待着。”
“我分明听到鼓乐声的。”梵魈小声嘟囔。
“那是南极仙翁的古琴,”九宸苦笑不得,抚上他的脸颊,“怎么,不看舞也就算了,连个老头子弹的琴也不让听,这般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