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抱着已经是贵人的甄嬛回碎玉轩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后宫的内个角落,即便是冷清的景仁宫也是知道的,纯元那时正在看书,听见易夏禀告的时候不禁皱皱眉头。
“那菀贵人也太不懂规矩些”她放下书说道。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若不是她沾着娘娘的光怕是给皇上提鞋都不配。”易夏愤愤不平,宫里的人都说那菀贵人多么多么像娘娘,依她看自然是不配相似的,还不是借着皮囊勾引了皇上。
“不过就是个妃嫔,即便是像我皇上还能独宠她一人不可,说到底也就是个年轻的影子,不用去管那年世兰也不是吃素的。”纯元说罢便继续看书,却不知她想到什么又抬起头:“既然像本宫是她的福气,那也不需要太久的福气,你去安排吧”
上一次是阻了她侍寝,本以为她称病便是学乖,现在看来倒是像以养病为由规避,其留着一个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不如…
菀贵人药里被人下毒的事情,宜修是通过沈眉庄听到的,再后来因着皇上动怒处死余莺儿,宜修这才明白,虽然很多事和前世不同但有的还是一样的,比如甄嬛的受宠,即便这一世纯元还在,皇上依旧会对她倾心。是啊,年轻、善良又知书达理的纯元谁会不喜欢
“最近宫里的人手不干净,你可知道。”寻常不过的一日,宜修同皇上一起用午膳,席间他便说出这样的话。他摸索着手里的佛珠情绪不明。
宜修自然清楚这是什么信号:“臣妾最近倒是有所听闻,虽说后宫争宠之事常有,只是这暗害一事臣妾也是第一次听闻。”
“第一次?”皇上瞧着眼前的女人。
宜修抬起头笑了笑:“是。”
“你自然是看破不说破,从前王府里什么样如今也还是如此。”皇上听着宜修的回答倒是一笑,说道也是自己何苦来问这样一个不争宠的人,倒不如问问纯元、年世兰来的快。
宜修将手里的茶杯慢慢放下:“从前在王府因着姐姐的福气自然臣妾就没怎么看过如此手段。”漫不经心地把话抛出去,不信皇上不起疑。
“纯元的福气?”听到这里,皇上不由得想起纯元后期整治的几个侍妾,不过是年轻些浮躁些,花一样的年纪早早地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被她以不知礼数为由陨在王府的柴房里:“那她倒是个好姐姐”
宜修为何多年拒宠,皇上自然明白,那是乌拉那拉氏的嫡女,嫡女未曾有亲生的嫡子,作为庶女宜修自然不忍十月怀胎的孩子唤别人一句母亲。
“好在事情解决,皇上雷霆手段,只怕后宫的恶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宜修打着圆场。
由着沈眉庄引荐,宜修终究是见到了这位和自己上辈子纠缠的甄嬛,是印象里年轻的她,聪明,大方又纯真。
“到底是病后气色好,看着人都红润不少”她和和气气地说着,示意二人坐下。
“和妃娘娘所言极是,臣妾还未谢过冬日和妃娘娘照顾。”甄嬛未坐下而是将道谢的话说出来,这事是眉庄告诉她的,冬日里内务府看人下菜单,碎玉轩的煤炭不多,还是那日永寿宫的剪秋姑姑听得禀告,和妃娘娘从自己份例里挪出来一批送到碎玉轩。
宜修微笑着:“小事罢了,菀贵人还记得”
眉庄没坐多久,便听得翊坤宫来的宫女说华妃同她对账本,只得赶紧过去,但是正殿剩下宜修同甄嬛说着话。
“菀贵人,本宫有些话本是不该说的,只是之前余氏的事情,皇上也同本宫提及”宜修斟酌着眼前小女子模样的甄嬛,面色带了些惆怅。
“娘娘想说什么?”甄嬛自然没听懂。
宜修将桌边的画卷递过去,示意甄嬛打开,不出所料待甄嬛看清画的人物后,也是脸色不大好。
“和妃娘娘…”甄嬛的声音略有些惊讶。
宜修假装很有歉意地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护甲:“其实本宫大可以像端妃那般假装不知道,只是你上次遇险,由着你这个年纪同我去了的孩子也少不了多少,本宫也就想着这恶人还是由我来做”是的,甄嬛你记住,端妃也清楚你像纯元,但她从未提醒你,由着你陷入宛宛类卿。
“纯元皇后是我长姐,虽说嫡庶有别但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后来我们二人同嫁府中,因着一些事她没了孩子,性格变了些,但总归人不坏”宜修慢慢说着,偷偷打量着一边的甄嬛:“那日你入选,宫里传的最多的便是你同皇后娘娘年轻时多像,这事服侍你的锦汐也是清楚的,她是宫里的老人也曾得过纯元皇后的救助,本宫那时没提以为她同你说过。”
是的,锦汐也知道,但她没提过。
“本宫说这些,也只是想好意提醒菀贵人一句,皇上宠爱你或许最开始是因为你的相貌,但世上的人和人不会是全全相似的。你就是甄嬛,不会因为像纯元皇后你就不是你自己,你就没了皇上的宠爱。”
甄嬛感激地抬起头看着和妃,她听懂对方的暗示,像纯元是自己的优势,但在这后宫万万不能成了别人的影子:“臣妾,多谢和妃娘娘提点”
……
菀贵人同皇上去行宫的事如同上一世。
纯元因为养病未能同皇上前往,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气的将桌前的茶具全都推倒,瞧着宜修进来的时候更怒不可遏,随手将茶杯扔了过去,不偏不倚砸在了宜修的额头上,待朱红的鲜血落下来,她人这才清醒些。
“皇上既让你替我前去行宫,怎的你半路回来?”纯元指着宜修继续说,并没有因为伤了对方有些许愧疚。
宜修心里恶心的要紧,也只能行了大礼:“姐姐息怒,皇上让我回来的。”你既然要怨恨就去怨恨皇上,怨恨甄嬛吧。
纯元在宫里大发雷霆的事情自然顺着风声,几日后传到皇上的耳中,听着苏培盛的话,讲到纯元是如何砸伤宜修,以及宜修因着这事被罚跪景仁宫。他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几日在行宫,甄嬛也是同自己讲过,冬日内务府惫懒,若非不是宜修偷偷接济她又怎能熬过慢慢长冬,为何偷偷接济,皇上自然明白,因为她的姐姐纯元,因着甄嬛像年轻的纯元,她自然不高兴。
“苏培盛,传朕旨意,乌拉那拉氏宜修,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封皇贵妃替皇后摄后宫事。”
当年因着纯元,宜修的位份只得给妃位,他本是属意对方皇贵妃的,但宜修劝诫一切事都以纯元为主,处处谦让,如今换来的是什么。
“皇上这就封她为皇贵妃?”纯元听着易夏的话,眉间紧皱,怎的突然封了位份,还是皇贵妃,说着她站起来:“扶我去养心殿。”
宣职的时候,宜修依旧是浅浅地笑着,同往日一般,听完旨意按着以前分为苏培盛些赏金,这也就搭上了话。
“皇贵妃娘娘,恭喜恭喜。”苏培盛说着。
宜修应着:“本宫谢过公公”
苏培盛转念一想便开了口:“奴才倒是还有一事相求,想同皇贵妃娘娘说说。”
宜修点头示意其开口。
“皇贵妃娘娘可曾记得碎玉轩伺候菀贵人的锦汐,前几日不知因着什么事菀贵人斥责了几句大概是想将人送出去,她本是奴才的同乡做事利索,如今奴才是想……”
哦?甄嬛竟将锦汐送了出去?怕是知道锦汐清楚她像纯元却不曾开口提醒,还是因着纯元以前救助过锦汐害怕是对方的人:“公公不必担心,锦汐本宫是清楚的,她为人稳重,我这边倒是缺这样的人。”
“那奴才便谢过和妃娘娘。”
剪秋自然是不高兴的,宜修看了看她,待苏培盛离开这才开口:“你莫不是想做一辈子的老姑娘?”想着上一世她在慎刑司守口如瓶,这一世宜修怎么也不愿意让其在掺和进来“你父母的病一直不好,本是过几年才出宫,如今若是锦汐来你也好早些回去”
剪秋知道皇后是这般打算,眼眶不禁发红。
第二日,宜修便向甄嬛讨了人,也告知剪秋的情况,任谁都说不出什么理去。倒是甄嬛,听到宜修的话自然欣喜,深知宜修对自己比旁人良善,锦汐虽说是因为不告知自己纯元的事情,但若送到别处她也是不放心。
“锦汐,既然来了永寿宫,你同剪秋好好了解也好早日做掌事姑姑。”宜修说着。
锦汐自然是忠心之人,上一世宜修便知道。如今既然甄嬛拱手相送,她怎会拒绝,也好当年她暗害纯元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上一世剪秋不会背叛,这一世也是一样,便放了她自由,倒是那江福海…不急,自然是有机会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