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街道热闹繁华,因为春天的到来,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小贩们在街旁摆着小摊:“金糍粑,软糯香甜的金糍粑!小朋友,来一个金糍粑不?”
大街上,一辆华贵的马车驶过,引起一片议论。
“这又是哪家大户人家啊?”
“不知道,但这马车好漂亮!”
“而且一定很舒服!”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刚刚驶过的马车,但转头便又将全部精力放在了工作或者玩乐上,没有人注意到,那辆马车帘子上错综复杂的龙纹暗纹。
马车在忘忧阁门前停了下来,乾德帝从马车上走下来,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家店。规模不大,装修倒挺大气,但白日里的忘忧阁着实变得普通了很多。不再那么神秘,在外面看着只是一家装修得不错的小旅店。但是乾德帝知道,这家店绝对不会就那么简单,仅仅是昨晚池言所说的如水,就绝非凡品。
“叮铃铃”推门走进,店里客人不少,生意看样子还不错,但最令人惊讶的是,在外面看着不大的一家店,在里面竟如此之大。正当乾德帝打量这家店时,店小二走到乾德帝面前,躬身行礼:“贵客请。”然后便引着乾德帝走上二楼雅间。
刚上二楼,便有另一个衣着较为华丽的男子将乾德帝请到雅间,并介绍道:“见过公子,在下是小店的管事,公子请。”
乾德帝轻点头,内心疑惑不已。他刚进门就看到一楼坐着不少衣着华贵的世家公子,可店小二直接把他接上二楼不说,管事的也来了。他看二楼进进出出的普通店小二不少,为什么唯独对他这么特殊?他进门没有暴露身份吧?
乾德帝不明白,但他身边的池言却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管事似是看透他们的想法,在倒茶的时候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白日客人多,如水喝过后有的人行为会不太雅观,白天来喝如水的都在二楼雅间。”
乾德帝与池言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敛下眼中的震惊,池言客气道:“管事,麻烦来一杯如水。”
刚说完,便有店小二端着一杯琉璃杯和一盏烛台,放到桌上。
乾德帝内心的震惊收都收不住,他虽然不是什么武林大侠,但身为皇室,为防止刺杀,都会修炼那些修仙大门派的法术。如果在那之前,店小二一直在外面,那这家店就不简单了,一个店小二竟有这么高的实力。如果在那之前,店小二不在外面,那就更值得思索了,一次两次是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管事这次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的震惊,只是将如水放在乾德帝面前,点燃蜡烛:“一杯酒,一盏灯;七次尽,百味尝。”声音极低,仿佛在低吟,但乾德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乾德帝下意识看向池言,池言还在皱着眉头思考,好像完全没听见管事的在说什么。
耳畔的话不断萦绕,一遍一遍,声音越来越大,大到乾德帝只能听见这句话。视线不自觉地看向烛台,抬起了手中的如水。一口,两口,三口......眼前的记忆仿佛走马灯一般,一遍一遍在眼前闪过,然后逐渐淡化,最后眼前还是那团烛火。小小的一簇,散发着温和柔软的光,却燃尽了一个又一个失意人的忧愁。
当最后一个画面消失在眼前,乾德帝睁开了朦胧的双眼。这就是如水,一杯必醉。
池言看着乖乖巧巧坐在位子上的乾德帝,心里五味陈杂。曾经那个潇洒肆意的小太子,终究被皇位逼成了一个沉稳内敛的乾德帝。
起身扶着乾德帝,让侍从去柜台给钱,便将乾德帝扶上了马车。刚醉酒,让乾德帝乖乖坐在那里还好,上了马车的乾德帝一心只想睡觉,管他三七二十一,抱着池言的腰便睡。池言无奈地摸摸乾德帝的头顶,淡淡一笑。
春天的中午,阳光明媚,坐在柔软的马车上,池言也开始打瞌睡。
然而,在两人与侍卫没有看到的地方,一双泛着绿的竖瞳紧紧盯着华丽的马车,眼中泛着嗜血的光。
突然,他好像听见什么一般,迅速转身,看向身后的男子。一袭白衣,暗云纹让男子每走一步都仿佛踏云而行。一张绝世的容颜和一身温润的气质,仿佛哪家饱读诗书的翩翩君子。但他就是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一般,至少,他绝对不是人!
既然被发现了,那么有一方就绝对不能活着离开!
他身上的皮肤渐渐变得墨绿,一块块鳞片浮现出来,牙齿变得锋利,这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别的妖身上得到的。
与他巨大的变化相反,男子手里只是多了一把扇子。一面洁白伴有点点金光,一面漆黑伴有点点银光,扇骨乳白,似玉又似骨。他认识这把扇子,这把几招就将妖王打成重伤的扇子——龙骨扇,沐殇!
他知道,今天自己走不了了。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死一战!他右脚踏地,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上去,锋利的指甲直指男子修长的颈部。还未到男子身前,男子手里的扇子突然飞出一条小龙,直击他的心脏。心脏被贯穿,他软倒在地,没有丝毫的挣扎,眼中便失去了神采。
那条龙飞回男子手中的扇子上,化作一道暗纹。
忘忧阁管事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对男子行礼:“掌柜。”
冰玄面无表情,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扇子:“清理干净。”便转身离开。
管事看着冰玄的背影,再次行了一礼,便开始清理那具完好无损的尸体。
有的事情,即使过去百年、千年,依旧无法抹去。它在当事人心中留下的痕迹会伴随其一生,直到那人离开,被埋在时间里,无人会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