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很早就想去摄政王府登门道谢了,只不过前几日外面关于她的流言甚嚣尘上,她为了避风头,就没去,再则她连日来挑选衣料再加上缝制,力求尽善尽美,颇费了些时间,是以到了今天才将一切准备好准备出发。
褚骁的府邸与宫城只有一坊之隔,据说原是前朝某亲王的王府,华丽,高阔,檐飞柱升,屋舍犹如龙腾云凤展翅。
阿棠抱着自己亲手缝制的外衫站在摄政王府门口,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褚骁了,有些踌躇。
见到他,她该说些什么呢?要不要告诉他其实他已经救了自己两次呢?
玲珑看着阿棠犹豫不决的样子,叹了口气,对她道:“姑娘,到了,我们进去吧!”
姑娘这般喜欢摄政王,可是这愿望终究是要落空的啊!摄政王殿下已经与公主定了亲,姑娘她哪里还有机会。
阿棠暗暗给自己打气,她点了点头,带着玲珑敲响了摄政王府的大门。
站在门房的小厮最开始看到停在门口的马车时都以为自己瞧错了,再看到阿棠的身影时更是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他们一个个看着越走越近的阿棠,都十分惊讶,“您好,请问您是哪家姑娘?可有拜帖?”
实在不怪他惊讶,要知道摄政王平日里最讨厌交际,众位大臣都很有眼力见平日里也不会有人登门,所以这次小厮见到阿棠才特别惊讶。
阿棠摇摇头道:“我没有拜帖,我是杏子胡同宋家的三姑娘,这次来是来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小厮了悟,想来她就是近日坊间流传的王爷从叛贼手中救下的姑娘吧!
“姑娘没有拜帖,还请稍等,容我去跟王爷禀报一声。”
阿棠点点头,温和有礼的回道:“自然,我等着便是,有劳了。”
小厮急急忙忙的进了大门,准备去向摄政王禀报,却迎面遇上了林鹤。
“什么事?怎么慌慌张张的?”
“林护卫,外面有一位姑娘,自称是杏子胡同宋家的三姑娘,她想要求见王爷,以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小人想去禀报王爷,看看是否要请她进来?”
小厮恭敬的行礼,回禀道。
林鹤细细一想,脑子里冒出那天王爷救的小姑娘的脸来,这感谢救命之恩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想到小姑娘一片赤诚之心,眼里满是爱慕。林鹤有些可惜,她不到黄河不死心,那他就给她一个机会吧,等王爷拒绝了她,她也好死心啰,他也算做了好事一桩。
于是他对小厮道:“王爷现在在处理公务,你就别去打扰了。”
小厮有些为难,想到门口的宋姑娘期待的样子,有些踌躇,不忍让她失望,但是林护卫都这般说了,他也没办法。
小厮询问道:“林护卫,那我这就去回禀了门外的宋姑娘。”
林鹤道:“那倒不必,既然人家一片诚心,你就将人请进来,等主子处理完公务再见见吧!”
小厮脸上多了笑意,对他道:“好勒,我这就去。”说完一溜烟跑了,生怕他反悔似的。
小厮领着阿棠从大门进去,直至三进后的主居室,除了经过的两队整齐严肃的巡宅侍卫,居然没看见一个仆妇侍婢。
与其说这是权贵官邸,不如说是一座军营。
阿棠有些心疼褚骁,这冷清的宅院一点儿人气也没有。
不过这也不可厚非,褚家人丁本就不兴旺,褚侯爷并无兄弟,与褚夫人也只有褚骁一子,所以偌大的候府也只有三口人罢了。
后来天下大乱,褚侯爷死守元都,在元都被攻破后又护送太后和幼帝前往荆州,他一路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保留了皇室最后一点血脉。
他一路厮杀最后却死在了一场大战中,褚夫人深爱夫君,也跟随他殉情而去。
褚骁一夜之间失去了世上所有的亲人,痛不欲生,而身上的重担却由不得他软弱,他临危受命,凭借着骁勇和智谋带着太后和幼帝杀出了一条血路,最后又击退了所有叛军,护送幼帝回到了元都登基。
所以如今这偌大的府邸也就他一个人住罢了。
小厮将阿棠待到了大厅,给她沏上了一壶茶水就退了下去:“姑娘,您在这儿等等,王爷处理完公务便来见您。”
阿棠点点头,便再这大厅中坐了下来,等待着褚骁的到来。
——典剑堂。
三个大字用的是黑漆,比起普遍的金漆更要多几分凛冽,再看那字,洒脱不羁,颇有肃杀之意。
林鹤咬了咬牙,拼着被罚的风险进了典剑堂,主人最讨厌麻烦,今天的责罚是跑不掉了,希望宋姑娘不要辜负自己一片好心吧。
“主子今日公务可是处理完了?”林鹤端水进来,随便一扫,便瞧见了桌案上的公文悉数被放在了一边,褚骁正拿起一本兵书看呢。
“嗯。”
褚骁放下手里的兵书,薄唇微掀,吐出一个字,
说完,他继续拿起兵书,闲话淡淡,“你怎么来了?可是府中有事发生?”
林鹤殷勤的替褚骁斟满了茶水,然后讨好的笑了笑:“主子真是料事如神!府中确实有事需要您处理!”
褚骁眯了眯眼睛,审视的看向林鹤,他的经验告诉他,林鹤这副表情准没好事,微一沉吟道:
“何事?说来听听。”
“您那天在九华寺救的姑娘找上门开了,说是要当面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褚骁脑海里浮现出阿棠的脸,是那个麻烦的小姑娘啊!
他现在虽然没什么事,不过他一向不喜欢交际,再说当时救她不过顺手而为罢了,倒是不必她当面道谢。
于是褚骁对林鹤道:“你去对她说,她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公务繁忙,就不必当面道谢了,让她回去吧。”
林鹤就猜到主子会怎么说,现在进退两难倒不知道如何是好。
褚骁余光一扫瞥见林鹤犹豫的脸,他挑了挑眉,
“怎么?还有话说?”
林鹤心一横便说道:“那姑娘现在正在大厅等着呢,我想她一片赤诚之心,也不好赶她回去,所以就将她请进来了。”
林鹤低下头,偷偷看了一眼褚骁的神色:“主子,都怪我自作主张,你责罚我吧!”
褚骁挑了挑眉,看了林鹤一眼,有些生气他的自作主张,他站起身向着前厅去了,临走前留下一句:“我看你这许多天没操练了,筋骨都痒了,明日你就去玄武阁好好操练操练。”
林鹤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龟裂起来,他哭丧着脸,“主子,没您这样的啊!”
褚骁瞥他,“还敢自作主张吗?”
林鹤看着他既怨又委屈,“不敢了,不敢了,我绝对不敢了。”
褚骁挑眉,“听着好像还有些不服气?”
林鹤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他恭恭敬敬,十分谦卑,“您看属下这样是不服气的样子吗?”
褚骁满意了,“那就好,明日就去,不到五个时辰不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