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乎麻木的,重新复刻着一个全新的自己。
万长春一刀一刀把她雕塑成他想要的样子。
拳王下场的那天,她去看了一眼他的尸体,打了她三个月,竟然觉得有些惋惜再也没机会还回去。
可是因为这一眼,她被万长春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细条棍把她抽的皮开肉绽,她抓着他的裤腿求饶,眼神却无比坚定,那个眼神像极了万妮妮。
他竟然真的停手了,蹲下来“妮妮道歉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明明狼狈地不行,却还偏偏死撑。”
那一刻她竟然在想,她这么久不说话,嗓子会不会忘了怎么发音。
他走出去,她趴在地板上,握紧了拳头。
没有人敢上前,她就躺在地板上,衣服上沾了血迹。
来了近半年,她才第一次出门。
万长春让她送一批货到南滇,她坐在车上,拆组着一把手枪。
带路的掮客十分热络,一口一个“大小姐”喊着。
她不说话,对方也没有不满“我叫阿龙,万先生担心大小姐第一次出门,不认识路,让我给您带个路。”
她身边的保镖一直等她点头才出声“带路。”
这人叫什么不清楚,但是万长春喊他阿猫,别人也喊他猫哥。
他就是她的声音。
看在万长春的份上,他很尊重她,或者是说他很尊重万妮妮。
上车后她拆组着枪支,组装完毕,他看了一眼时间,声音冷淡“重来。”
她听话的把枪拆掉,继续。
枯燥、乏味又无趣。
她是一个傀儡,又不完全是一个傀儡。
因为阿猫的所有行为,都要经过她点头。而她又不得不受制于他。
他们到了南滇,车停在富山居前。
阿猫提着箱子,侧对着她“大小姐,二楼。”
她站在原地,阿猫看了她一眼,稍微往前半步“我给您带路。”
她点头。
上楼,一个保洁阿姨推着车过来,她打量着对方,缓步跟着阿猫往里面走。
经过阿姨的时候,对方撞在她肩上,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察觉到阿猫眼神的那一刻,只是后退了半步。
阿猫看着她,冷淡道“大小姐,请。”
她面无表情径直走了过去。
包厢里的人好像等了很久,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年纪约在四五十岁左右,一看就是笑面虎。阿猫拉开椅子,看似恭敬实则冷淡“大小姐。”
她坐下,对方笑吟吟道“原来是大小姐大驾光临,我叫章怀书,是万先生的好友。”
这是让她喊人的意思,顺带试探她这个傀儡对万长春而言有多重要。
阿猫解释道“大小姐嗓子坏了,章先生多担待。”
章怀书长长“哦”了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装的倒是挺像“怪我怪我,大小姐别介意。”
他甚至装模作样的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来,她不知道该不该接的时候,阿猫抬起食指将杯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她这才端起茶,抿了一口。
章怀书看着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摊摊手“那我们说正事吧!”
她点头后,后面的人把箱子放到了桌子上,打开,整整一箱k粉。
章怀书点雪茄的手顿住,有些震惊,随后敞怀笑道“万先生这次要做一笔大生意啊!”
这箱k粉大概是暗号,她听不懂里面的含义。
章怀书看向阿猫“时间?”
阿猫:“待定。”
……
章怀书走后,许思安去了卫生间,门口守着人。
她走到洗手台前,打开了水龙头。
走近最里面的一排隔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老年机,是从刚才阿姨身上顺的。其实她的手法并不成熟,只是阿姨不想丢掉这份工作,才没敢声张,她也只是赌一把。
电话拨了出去,她说“我是许一白。”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立刻抓紧时间道“半年了,我还以为……”
她打断他“南滇章怀书,万长春给他送了一箱k粉,可能是暗号,具体数量不知道,时间待定。”
“大小姐还没出来?”阿猫的声音。
她着急的说了句“我要回去了。”然后就挂掉了电话,删除了通话记录,把手机放在马桶下面。
阿猫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洗手台前洗手。
她面无表情的抽了张纸擦干净手,无视他走出去。
兰城公安局办公室,局长张振华看着挂断的电话,陷入了沉思。
这是第十一位,也是最后一个联系他的。她还没毕业,但是由于某些不正当的原因,他特选了她,并且欺骗了她。可她也是这十一个人里,最不确定的因素,没有过硬的专业素养,也没有信仰和忠诚,只有那张同万妮妮相似的脸,这半年来的杳无音信,他都以为她死了。
许思安趴在草坪上架着枪,大雨倾泄,她低声数着数“五千三百七十一,五千三百七十二,五千三百七十三……”
万长春透过玻璃看着她,回头问阿猫“你觉得她怎么样?”
阿猫看了一眼窗外“懦弱。”
万长春点了支烟“有天赋,自觉性不高,不怎么能吃苦,得人压着。以后,你跟着她吧!不用手软。”
雨水顺着灌她衣领,冰的她身体都在发抖。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她颤音“五千六百三十二,五千……”
阿猫举着伞,站在她身边“手抖了,重来。”
她连头都没有回“一,二,三……”
“重来。”
“重来。”
……
无数次重来之后,她端着枪,翻过了身,仰躺在地面,枪口指着他,冷声道“滚。”
他手里的伞滚落在地面,溅起了水珠。他一手握着枪口,一脚把她踢开。
许思安松开枪往后滚了一圈后,站了起来。
她活动了一下,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响。
他握着枪,瞄准她,利索果断的开了枪,子弹恍若擦肩而过,许思安觉得全身的血都凝固了。
他说“比枪的话,我比不过大小姐,可你把它松开了。”
她不说话,他把枪扔下“继续吧!”
她像是学乖了一样,在那儿趴了一整夜,直到天光大亮。
她正在用午饭的时候,万长春突然问“你觉得阿猫怎么样?”
她敷衍的点头。
万长春放下报纸“那你们订婚吧!”
她抬眼看着他,捏着手里的刀叉,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后来她才知道,他只是拿订婚宴当一个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