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重庆。
一天半了,到重庆一天半了,自从来了这儿什么东西都没吃,宋亚轩的胃一阵阵的疼。
上次这么狼狈是什么时候?
好像就是这次了。
再这么下去,就算逃过追债的,不被打死也饿死了。
掏掏兜,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手表和吉他了,连手机都摔碎报废了。
捂着肚子,扶着墙站起来,眼前一阵眩晕,晃晃头,走下楼梯。
重庆高高低低到处是楼梯,每一步都虚虚晃晃。
宋亚轩没一会儿就迷了路,前面的篮球场上有一帮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打球,便走过去,准备问问路。
场边站着一个穿着白T短裤的男生。
宋亚轩你好,请问附近有收手表的地方吗?
男生回头看了看他,好像有些疑惑,上下打量着。
宋亚轩已经顾不上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了。
他只想把手表卖掉,换点儿钱买点儿吃的,最好能再找个地方睡一觉。
刘耀文你没事吧?
宋亚轩眼下乌黑,嘴唇干裂且没有血色,一只手捂着肚子,甚至都不能站直,本身就瘦,现在更显得弱不禁风。
宋亚轩没事,这附近有收手表的地方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干脆低下头不去直视眼前和自己如同两个世界的少年。
他阳光,温暖,自己狼狈,不堪。
刘耀文迟疑了一下,
刘耀文我带你去吧,就在前面。
悄悄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少年,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表,和他整个人都格格不入。
宋亚轩不麻烦了,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刘耀文想了想,决定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
刘耀文前面上一层,直走第二个巷子口左拐,路南第一家。
宋亚轩谢谢。
宋亚轩用力咬了咬嘴里的肉,胃疼到忍受不了,嘴里已经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但还是没法让他完全清醒。
迈开步子强忍着朝篮球场外面走去。
刘耀文欸,这个给你。
刘耀文叫住宋亚轩,递给他一瓶没拆封的水。
一天半没喝水的宋亚轩也顾不了那么多,说了谢谢就接过去。
刘耀文就看着他一步步走出篮球场整个人好像踩在棉花上,一脚深一脚浅。
张真源怎么了?
张真源看到下场的刘耀文不在长椅上休息,就喊停另外几个人跑过来看看。
刘耀文没什么。
刘耀文摇摇头,看了宋亚轩那个方向一眼,就被张真源搂着回去打球了。
顺着刘耀文的描述宋亚轩很快找到了那家售卖二手物品的店,店主是一个精明的老头,看他这副落魄样,也没给个好脸色,敷衍的问他是想买还是卖。
宋亚轩把吉他放在店里的椅子上,准备伸手摘表。
“我们这儿不收二手吉他。”
宋亚轩是手表。
说着摘下左手的腕表,那是宋母在他考上重点高中时送的礼物,也是他最喜欢的一块表。
是块镶着绿色祖母石皮质带子的商务表
就算不懂表也知道他价值不菲。
老头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你要卖这个?”
宋亚轩点点头。
“那我滴好好看看了。”
那老头用个放大镜反反复复的看,在屋里就着灯光,跑去外面就着阳光。
“这可是个好东西呀,小伙子,你想卖多少?”
老头的普通话并不标准,还带着股守财奴的刻薄。
宋亚轩您说个价吧。
“五千,不能再多了!”
宋亚轩可这表我……
马嘉祺王伯,咱做人要实在呀。
一个少年插着兜走进店来,走过去揽住宋亚轩。
马嘉祺这我朋友,给个实在价。
“哎呀,小马的朋友呀,”王伯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下“那就七千,已经很贵了,再贵我就不收了。”
马嘉祺看看宋亚轩,似乎是在询问他这个价格行不行。
宋亚轩可我这表买的时候好几万呢,您能不能再多给点儿
“不能得寸进尺呀小伙子,你这都戴多久了,有磨损的呀,我老头子一个也只能给这么多了,你嫌便宜就别卖了。”
宋亚轩八千!八千行不行,求求您了,我真的很缺钱。
“行吧行吧,那就八千。”
说着就转身进去拿钱了。
王伯进去之后,宋亚轩转过身对马嘉祺点点头,马嘉祺也放开了他。
宋亚轩谢谢你。
马嘉祺害,不客气,举手之劳,听你这口音,不是重庆的。
宋亚轩对,我从广东过来的。
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开口问,
马嘉祺有地方住吗?
宋亚轩还没呢,这不刚搞到钱,下一步怎么办还没想好呢。
马嘉祺我屋里有个空床,来吗?
马嘉祺你想多了,一个月房租七百,包饭。
宋亚轩啊?太麻烦了。
马嘉祺不麻烦,那床空着也是空着,我叫马嘉祺,叫我马哥就行。
宋亚轩好,谢谢马哥。
马嘉祺住在巷尾一个小公寓里,面积不大也就七十多平。
马嘉祺这屋里除了咱俩还有两个人。
说着打开门。
丁程鑫小马?
马嘉祺嗯,我带回来一个新室友。
丁程鑫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宋亚轩打了个招呼,又朝里屋叫了一声,走出另一个男生。
丁程鑫你好,我是丁程鑫。
后来出来那个男生顶着个鸡窝头,看起来是刚睡醒。
贺峻霖贺峻霖。
宋亚轩你们好,我是宋亚轩。
马嘉祺指了指客厅那张折叠床。
马嘉祺你就睡这儿吧。
宋亚轩谢谢马哥。
这儿是宋亚轩来了重庆后第一个住所,也将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唯一的容身之地。
把吉他放在沙发上,拧开刚才球场上少年给的水,一股脑喝完,才有了安置下来的感觉。
以后的路,履走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