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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章:忆往昔三

碧落方仪等一会

“娘亲!”小家伙闻言激动地将手里的果子给扔了,眼睛睁的滴溜圆,看向远处。

片刻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那是一个年轻美艳的女人,一头青丝盘起,身穿素雅的衣裙,背着背篓,在远处向他们招着手:“元青!公子!我回来啦!”

“娘亲!”元青看到阿野后也大喊了一声。

蓝陌静静听着他们一来一回地喊着,看向元青的眼里满是笑意。

“怎么站那么高啊,快下来,我给你们带了好些好吃的……”

蓝陌抱着元青稳稳地从屋顶跳下,将他放到地上后,小家伙迫不及待地扑向阿野。

“娘亲!你终于回来了,元青好想你!”小家伙抱住阿野的腿,把小脸埋在衣裙里撒娇道。

阿野宠溺地摸摸他的脑袋:“娘亲也很想念元青呢!这段时间有没有听师父的话?”

小家伙仰起头看向阿野乖巧地点点头。

“真乖!”阿野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别在这站着了,快回屋休息吧。”蓝陌拿下阿野背上的背篓道。

“恩恩!”元青兴奋地应了声。

阿野牵过元青的手,朝屋里走去,蓝陌跟在两人身后,有说有笑地进了屋子。

夜晚,繁星闪耀,月光如银,竹林里微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竹子独有的清香。

蓝陌坐在窗前,双眸凝视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眼底深处是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忧伤与惆怅。

“公子。”一道温柔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犹豫和试探。

“嗯?”蓝陌转头看向了来者。

来者是一名容貌英俊妖魅的男子,身材挺拔,虽身着素衣可那张完美的脸庞却依旧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气质。

蓝陌愣了愣,此人正是换回男子身的阿野,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原本的阿野了。

阿野没在意蓝陌的反应,径自走到他身旁坐下:“公子为何还不睡?”

蓝陌收敛住思绪,淡然说道:“睡不着。”

目光又望向窗外的夜色,蓝陌幽幽道:“如今是何年了?”

阿野微怔,随即回答:“境白四十年,公子你……”

境白四十年……

蓝陌喃喃着这个年号,忽而笑出了声。

“三百多年了,早已时过境迁。”蓝陌低沉喃喃着。

阿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

过了许久,蓝陌忽然抬眸,看向阿野问道:“你此次去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金朔都。”

蓝陌点点头:“那里是否太平?”

阿野道:“金朔都乃是境国的皇都,是境国最繁华的一座都城,不曾有过妖魔作乱。”

“甚好。同我讲讲你在这都城里的所见所闻吧。”

阿野闻言,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之色,他不明白蓝陌为何会突然问起外面的事,但却并未多想,开始讲述在金朔都中听到和见到的事情:“金朔都繁华至极,盛况空前,当今皇帝崇尚修真,百姓也十分信奉修真之人,故而对各大仙门大派格外尊崇。其中有七大门派最为鼎盛,分别是煊赫宗、扶桑派、乾坤门、风霆谷、灵岩山、华莲宫和……和沐青派。”

阿野说到沐青派时语调微顿了一下,目光也落到了蓝陌的脸上,似乎想要看穿蓝陌脸上的神情,可蓝陌却面无表情,只是静静聆听着。

阿野见状继续道:“这七大门派经久不衰,其中有两大门派最为强盛且一直暗自相争着,一个是掌握着境国一半经济命脉的煊赫宗,此派势力庞大,不可小觑。还有一个便是乾坤门,此派行事狠辣果决,且门徒众多,实力也非常强悍。两大门派之间暗自争斗多年,一直未停止,但都因忌惮于对方的强大而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两大门派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关系。

“不过,听说近几日他们七大门派将要在金朔都举行一场门派之争,叫什么来着……”阿野挠着脑袋,努力回忆着。

“曙雀之争。”蓝陌脱口而出,面色平静。

“对!就是这个。”阿野连忙点头,“我听闻,这场曙雀之争由煊赫宗主办,届时,七大门派都会出席,然后派遣门中的精锐弟子参赛,最终胜利的门派便可获得修真界第一门派的称号。想必这两大门派会借此机会争个高下,肯定逃不过一番龙争虎斗。

“不过,其他五个门派也都实力强劲,又分别掌控着境国修真界的灵力和修炼资源,弟子皆是人才济济,实在不知道谁会是最终的赢家。”阿野说完,摇了摇头,感叹道。

“你不好奇吗?”蓝陌忽然问。

阿野一愣,随即摇摇头道:“我才不好奇呢,他们谁成为最后的赢家于我又没什么好处。”

蓝陌淡淡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窗外。

阿野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连忙解释道:“公子我说的是真的,他们之间的争斗跟我毫无关系,我也没兴趣。

“再说了,就他们这些小人物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跟公子你当年相比……”

阿野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住嘴,不再言语。

“公子,那个我......”阿野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

蓝陌从来没有对阿野提过他以前的事情,阿野也从来没问过他,怕蓝陌回忆起过去而伤心。

阿野以为自己失言让蓝陌又回忆起痛苦的往事,十分愧疚,正想着如何道歉,没想到蓝陌却朝他笑了笑,还饶有兴味地问:“竟还有关于我的传闻?”

“嗯,啊?”阿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嗯?”此刻蓝陌白皙俊美的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目光温润如玉,像一泓清澈的泉水,让人深陷其中,看得阿野一阵面红心跳。

他虽与蓝陌朝夕相处十六年,却极少离得这么近看他的眼睛,多数都是在蓝陌不注意时或练功时偷偷望着他,俊美之极的容貌让人一眼望去便被吸引住,不能自拔。

蓝陌见阿野呆滞的样子,轻声笑道:“为何不说话了?”

阿野赶紧从中抽离出来,躲闪着蓝陌的目光,心里暗骂自己笨蛋,公子怎会因为自己提他的往事而生气呢。

他讪讪一笑,摸着后脑勺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哦?那我也听听。”蓝陌说道,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兴致盎然的玩味儿。

“就是金朔都一家酒楼里说书的讲的,公子,定是他胡乱编造的,怎还能讲给你听呢。”阿野急忙解释道。

蓝陌听言不语,眼中闪烁着莫测的神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良久都没再说话。

阿野见他不再追究,暗暗舒了口气,转念想想,“公子,我本就不信旁人讲的,不如……不如您亲自讲给我听听?”野试探性地问道。

蓝陌听罢,眼眸微眯,笑了:“好啊。”

阿野见蓝陌答应,立马兴奋起来:“真的吗?公子真的要讲给我听?太好啦!我在酒楼里都没听过瘾。”

“嗯。”蓝陌轻声应道,随后开始叙述起来:“还记得那年的东道主是乾坤门……”

蓝陌到沐青派五日后,便是甲等弟子考核。

那天,凡是沐青派的弟子都挤进了考核场,他们都想看看传说中云影太尊最后一个关门弟子的实力。

此次考核分为三部分,其一是灵力控制;其二是阵法运用与破解;这其三便是武技斗兽。

虽有许多弟子看好蓝陌,但还是被他的实力震撼,前两部分蓝陌都轻松通过,等到斗兽时众弟子惊了,只见一阵黑烟散去后,四头丑陋狰狞,四肢粗壮有力,浑身皮毛油光发亮的五阶魔兽赫然显现。

它们眼神凶狠无比地盯着蓝陌,喉咙里发出低沉嘶吼声。

这一幕顿时引来无数弟子惊叫,不禁为蓝陌捏一把汗。

“竟然是五阶魔兽!”

“还是四只!?”

“这未免也太难了!”

蓝陌一袭白衣,手握白布裹住的剑站在那里,脸色淡然无波,一个纵身跃起,拔出长剑挥出一片剑影,没等众弟子看清那把剑,四只魔兽竟已被逼得节节败退了。

“这,这是什么剑?”

“是一把锈剑!?”

“什么?!你看错了吧?”

“没错,就是一把锈剑!”

蓝陌并未停留,脚尖点地再度飞身而起,这一剑直直地插进一头魔兽的下颚,让众弟子惊叹不已。

众人惊叹着,蓝陌一步步向着剩下的魔兽走去,只听一声巨响,三头魔兽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撞飞,重重砸落在地,口中吐血连连,再也没能立起身来……

此战,蓝陌用一把锈剑以一敌四,在门内引起了极大轰动,成为了迄今为止门派中晋升最快,年纪最小且实力最强的甲等弟子。

考核殿内,一众弟子议论纷纷,看向蓝陌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崇敬和羡慕,各种赞扬声此起彼伏,几乎淹没了蓝陌的耳朵。

“陌儿!”一道温柔慈爱的嗓音响起,将蓝陌从嘈杂声中唤醒,回头望去,只见自家叔父蓝倾峰正朝他走来,眼神中满是欣慰。

“拜见叔父。”蓝陌恭敬行礼。

“好孩子,真不错啊!”蓝倾峰拍了拍他肩膀,笑容灿烂。

蓝陌也朝他笑笑,抬眸望向他身旁的蓝知林和蓝款竹行礼道:“二位师兄好!”

“恭喜师弟!”两人笑脸盈盈齐声道。

“谢两位师兄。”蓝陌微微颔首。

“来,我给你戴上玉佩。”蓝倾峰说完,将蓝款竹手里端着的墨绿色灵玉佩拿起,亲手系在了蓝陌的腰带上。

“这是沐青派甲等弟子的灵玉佩,你戴上以后便可随意调用它的灵气了!”

“谢谢叔父!”蓝陌恭顺道,而后低头打量着灵玉佩,发现它不仅雕刻精美,其中灵力更是充沛,果非凡品。

蓝倾峰微笑道:“陌儿,我看你今日在考核场表现不俗,连续斩杀四头五阶妖兽,如此英姿飒爽,足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

听到蓝倾峰提及他父亲,蓝陌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落寞之色,低头默然不语。

蓝倾峰察言观色,见蓝陌情绪不佳,心中有些忐忑,他本想劝慰几句,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转移话题道:“对了,太尊和你叔母还等着我们商量要事呢,我们先过去吧!”

“好。”蓝陌点点头,转身跟在蓝倾峰身后,与蓝知林和蓝款竹并排向前走去。

四人到达议事厅的时候,只见云影坐在主座上,其他几名长老和方珏灵依次而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欣慰的微笑,显然,这次考核,蓝陌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见过云影太尊!”蓝倾峰、蓝款竹、蓝知林、蓝陌齐声喊道。

“不必多礼,倾峰快坐。”云影笑着摆摆手,指着身边的椅子说道。

待蓝倾峰入座后,蓝陌依次上前恭恭敬敬地对各位长老们见礼,而后与蓝知林两人落座在末位。

“今日看见蓝陌如此,真是后生可畏啊!”一位长老感慨道。

“都是云影太尊教导有方。”另一个长老道。

“是是是。”又有两位长老附和道。

片刻,云影开口道:“老夫此次前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半月后便是曙雀之争了,诸位可有把握?”

几位长老相互交换着目光,一阵沉默。

自蓝倾山退任,蓝倾峰继任掌门后,沐青派便一直默默无闻,虽然门徒未少,实力未减,可却始终没有什么大动作,如今各大新旧宗派,更迭交替,形势越发复杂。

若一直这样下去,恐怕有一天会……

云影是沐青派创始之一,是各大仙宗门派见了都要敬重地叫一声太尊的,他虽闲云野鹤,但也不希望自己和故友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蓝倾峰安于现状,不喜争锋,洁身自好,处事上少些主断,所以沐青派一直停滞不前。

正在众人沉默不语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我愿率弟子前去曙雀之争!”

“蒙掌教,你怎么来了?”一长老看清来人,很是诧异地站起身来。

蓝陌等人同样站起身,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看起来四十左右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灰色劲装,身材颇为魁梧高大,面色不怒自威,双手背负身后,一步步走到议厅中央。

此人正是沐青派副掌门兼掌教——蒙义。

蒙义师承观风太尊,即是沐青派另一创始。他为人刚烈,平常话不多,但每当训起弟子来就有种震慑力,门中没有弟子敢忤逆他的意思,而且此人行事果决,从他手里出来的弟子皆为佼佼,在沐青派的威望颇高。

蒙义目光一扫,看向众人,缓缓开口行礼道:“太尊,掌门,诸位长老,武场的琐事解决,我便来了。”

见众人没说话,蒙义又接着道:“曙雀之争六十年一次,我们已经错过一次,六十年里又会出现多少新宗门,就算我们再韬光养晦,也难保被其它势力取代,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早做打算,打破僵局。”

蒙义声若洪钟,掷地有声,让人不禁肃然起敬,他说得对,沐青派已经停滞了这么多年,若不能早点打破眼下的僵局,迟早有一日沐青派会被其他宗门取代,沦为历史,如今该是出头露脸的时候了。

“好!”云影率先拍案赞同道:“老夫同意蒙掌教之见。”

蒙义微微一笑:“多谢太尊支持。”

其他几位长老见此情景,也放下心中顾虑,纷纷点头赞同。

见蓝倾峰迟迟未表态,蒙义问道:“掌门的意思呢?”

蓝倾峰站起身来,神色淡然,缓缓道:“此战关乎沐青派存亡,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要从长计议才是。”

现在他们尚未可知其他宗门的实力与背景,若是鲁莽行事,必然会引来祸端。

蒙义眉毛一挑:“那依掌门意思,应当如何从长计议?”

“你我多年未出山门,如今外面的局势风向也不清楚……”

蓝倾峰顿了顿,看向云影十分敬重道:“太尊,您此次回来一定是因为现在的局面吧。”

云影微微点头:“没错,如今局势紧张,各方势力都想趁这个大好时机,争锋的争锋,报仇的报仇,所以,要以不变应万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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