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月亮的最后一抹微光也融入了漫天浓雾,远处的男子早己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朵朵泪水滴下后形成的蓝色彼岸花
谁也不知道他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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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德叹了一口气,故作悲伤的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强颜欢笑着对紫堂真说:“真,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就当今天是一场梦,醒来皆为虚无……”
不料紫堂真倏的开口道:“如果这真的是梦,我也愿意永远沉溺其中,至少,梦里有我心心念念之人……我也只好在梦里才能得到他了”
实话讲来,其实紫堂真也不知为何会对赞德暗生情愫,明明才见过一面,明明自己是个戒备心很重的人,明明对他毫无了解,却能在见到他时方寸大乱,红着脸胡言乱语,这种感觉热烈而又苦涩,犹如豪饮一壶美酒,刚入口时甜美而又甘纯,不久甘甜散去,便是火辣辣的酒味,如烈火灼心般痛苦,再回味便是苦涩,苦的荡气回肠,紫堂夫人所言极是,在穿过彼岸花海之后,他便已寻得了那位爱而不得之人
其实,性格一向豪爽的赞德亦是百思不得其解,许是隐居于雾林之中太久不与人交往,初见紫堂真之时,他竟一反常态的伪装了自己,故作成熟,装作什么都知道,不过是想引起他注意罢了,却又在再次相逢之后,百般妩媚,撩拨着那人的心弦,赞德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句诗: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虽还未尝离愁之苦,但却已是一段缭乱之情
一见钟情?赞德才不信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迫于生计,他曾去学过戏曲,那师傅见他面容姣好,便找了个老戏骨,教他唱旦角,许是赞德天生就悟性高吧,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便已小有成就,不论是刀马旦还是花旦,他都唱的极好,戏台上,他千娇百媚,那楚楚动人的赤瞳只回眸一望,便比得“六宫粉黛无颜色”唱戏嘛,脸谱犹如面具,观众点什么戏,便戴上个什么“面具”,戏唱多了,这“面具”就摘不下来了。“谈什么情情爱爱,倒是观众分不得戏里戏外”,赞德只觉得是些个话本子罢,戏台上谈情说爱,戏台下,哪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嘛,赞德看淡了,也看烦了,男男女女,分分合合,或凄凄惨惨,或团团圆圆,说的个家长里短,所谓一生,也不过如此。人生如戏嘛,若是好结局,便是长相厮守,合家团圆;若是坏结局,便是断情绝爱,天各一方……
乱,真乱
赞德也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年少之事,只倏觉蓝色彼岸又多了一些。已是深夜,赞德也不太好让紫堂真回去,便别扭的让他留下来,紫堂真自是欢喜,赞德却突然跑回了屋子,再回来时,手上却多了一套酒具和一壶美酒
“今日便把话说开了,咱们把酒言欢,举杯邀明月,不醉不归……”赞德有些兴奋的对着紫堂真滔滔不绝起来,紫堂真还未开口,赞德便己为他斟上了满满一杯酒,“来,干杯!”赞德放荡不羁的笑着,紫堂真还举着酒杯出神之时,赞德就已一口把酒饮下,一杯、两杯、三杯……赞德一杯接着一杯,似喝的正快活,其实不然,他的心里竟腾生一股悲凉之意,紫堂真滴酒未进,倒是看着赞德喝下了大半壶酒,到底是还没成年,待紫堂真回过神时,赞德早已摔了酒杯,趴在石桌上念叨着,一遍一遍的叫着紫堂真的名字
“砰”的一声,赞德一拍桌子,歪歪斜斜的走到了木屋前的空地上,大声朝着紫堂真所在的方向道:“今日……小爷心情好,破例让大家……再听一出戏……”
说着,赞德便开嗓唱了起来。他多少是有戏曲功夫在身,唱的虽不说有多么惊为天人,倒也是让紫堂真叹为观止,不过说到底也是喝醉了,赞德此时脚步虚浮,脸上泛起红晕,半眯着眼睛,身子摇摇晃晃,步伐深深浅浅,每走一步都令紫堂真揪心一阵,生怕他身形不稳摔倒在地,沉默半晌,紫堂真缓慢开口道:“要不……先别唱了,你喝的烂醉如泥,倒是不顾形象,偏生让我遇上,难免要为你揪心……”“不行……绝对――不行!”紫堂真的话还没说完,赞德就出声打断了他“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戏曲一开,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即使台下……空无一人,也一定要……唱完……”
紫堂真恐他失了分寸,只得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不知这青发赤瞳的花旦唱了出什么戏,一会儿是狂似诗仙,笑的开怀;一会儿悲如黛玉,清泪流落;待唱完最后一句词后,赞德安心的笑了笑,随即不管不顾的往后一仰,紫堂真眼疾手快抱住了他,赞德眯着眼睛回身,将头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随即沉沉的睡去,紫堂真无奈,将赞德打横抱起,轻轻安放在木屋中的竹床上,可赞德似乎并不打算放手,反而将紫堂真抱的更紧了“真……真……你就那么……不解风情……不染凡尘吗……别……别走……来陪我……共度良宵……”传闻酒后吐真言,紫堂真本是不信的,可如今眼前的青发醉美人竟能如此不管不顾抛下这么一句话,反倒令他不知所措了,随即,紫堂真认命一般上爬了他的床,轻轻搂着赞德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