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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修道之人都这么好看吗

关于我那位摆烂的师兄

  杏花村是一处坐落于凌云山山脚下的小村庄。

  凌云山高耸入云,山体连绵不绝。

  一条清河绕山流淌,是为杏花河,杏花河沿岸长着不少杏树。

  正值仲春时节,沿岸花开满树,白茫茫一片,簇拥着杏花村的人家藏于苍翠青山中。

  偶有一阵风来,杏花雨簌簌而下,落满了绕着村庄的杏花河。

  前些日子,有一名十三四岁的孩童在村里徘徊,说是失了忆,不记得自己是谁,更别提是否记得父母是谁了。

  卖茶的老伯可怜他,便收留了他几日,唤作小望。望本是老伯独子的名,几年前魔兽入侵,死在了魔兽潮中。

  后来几日小望便帮着老伯卖茶,整日在茶肆端茶送水。

  凌云山上是修真大派凌云楼,从杏花村就可以远远看见掩在云雾里的凌云楼山门与延绵几千阶的石阶。

  眼尖的还能看见御剑飞行的仙门弟子。

  凌云楼的弟子分布在凌云山高的突出的几处山峰之上,最高的一峰建了一座尖塔维持着防御结界与山峰之间的琉璃桥。

  在杏花村里时常可以见到下山和回门的仙门弟子,也有不少仙门弟子会帮村里捉捉妖,打打杂什么的。

  茶肆里招待的客人有不少过路的商贩和仙门弟子。

  这一届天元大会的地点选在了凌云楼,从上个月起,就陆陆续续有别派弟子在凌云镇和杏花村留宿,就比如小望面前的这一位。

  这位穿着蓝色衣袍的公子,将手中茶碗重重放下,恨道:“他凌云楼不就是得了个天下第一宗的虚名嘛!整日耀武扬威,傲气的很!”

  “尤其是那个龙晏,简直目中无人,狂妄至极!”

  他身边一堆穿着同样蓝袍的人齐声附和,只有伺候在一边的小望心疼地看着茶碗。

  客人你轻点,茶碗也是要钱的嘛!

  “看看这一路上遇到的凌云楼弟子,一有捉妖的委托,就给咱们抢了,害的咱们没钱吃饭,简直岂有此理!”

  “就是就是!这次的天元大会,咱们定要压他们一头,好好挫挫他们的锐气!”

  “我们归元宫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蓝袍修士们义愤填膺地齐声怒吼着,唯有一名模样清逸的修士坐于其中不出一言,噙着笑,右手执杯饮茶。

  带头那名修士见他如此,不满道:“鸿鸣师弟怎不说话?”

  沈鸿鸣闻言一笑,放下手中杯盏:“师兄所言,鸿鸣感同身受。只是近来连夜赶路,鸿鸣深感疲惫,这便坐着歇息罢了。”

  被称作“师兄”的修士名为齐至,平日里本就看自己这位师弟不顺眼。

  沈鸿鸣明明比自己晚来归元宫三年,修为却远远超过了自己,又颇得师尊喜爱。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打又打不过,平日里也挑不出沈鸿鸣的错。

  齐至便只能在口舌上下功夫,每日不挤兑沈鸿鸣一番就不痛快。

  齐至被凌云楼的人抢了委托,心里本就窝火,看见沈鸿鸣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为恼火,当即酝酿了一肚子刻薄话语要说出口。

  正当齐至开口之际,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明快清朗的声音。

  “诶,是归元宫的人?鸿鸣兄也在!”

  无名和众位归元宫弟子皆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名着橙袍的少年修士负剑而来,十五六岁的模样,生的可爱俊朗,笑容开朗如阳,正挥着手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鸿鸣兄!”

  沈鸿鸣点点头,道:“子衿,好久不见。”

  程子衿身后跟着穿着同样橙袍的修士,皆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程子衿走过齐至和一众归元宫弟子,笑吟吟地和沈鸿鸣说话。

  “自阳城一别,少说有三四个月没见着鸿鸣兄了吧,鸿鸣兄过的可还好?”

  “甚好,子衿不必挂怀。”

  “嘿,我这不是担心你被欺负了嘛。”

  齐至被人忽略,本就有些恼火,程子衿又是个凌云楼弟子,还拐弯抹角说他欺负同门,当即忍不住要发火,被身旁的归元宫弟子拉住了。

  两个人耳语一番,齐至瞪了沈鸿鸣一眼,便带着其他归元宫弟子拂袖而去。

  程子衿朝着齐至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转头和沈鸿鸣笑了起来。

  小望躲在煮茶的地方,默默看戏。

  沈鸿鸣看了看程子衿身后的几位凌云楼弟子,疑惑道:“怎不见龙晏兄?”

  程子衿闻言,顿作苦瓜脸:“鸿鸣兄,你也知道我那位大师兄的脾性。”

  沈鸿鸣轻笑一声,问道:“又不知道上哪玩去了?”

  “自打到了杏花村,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找不到他人了。”程子衿哀嚎一声,开始和沈鸿鸣诉苦。

  “这次下山历练,大师兄总是突然消失。每次找到他,他不是在喝酒就是在赏花,再者就是找块不错的石头躺上面睡觉,有时还能在树上找到睡觉的他。”程子衿双手撑着下巴。

  “我这位师兄吧,也不干什么坏事,我们几次三番寻他不见,便也不找了,反正到点了大师兄也会自己回来。”

  程子衿身后的几位同门颇为同意地点点头。

  程子衿喝了口茶,道:“我之前还不理解师尊为何如此看重大师兄,此番历练之后,我总算是明白了。”

  其中一位同门开口道:“大师兄虽然捉妖时不情不愿的,总是懒得动。可只要他一出手,我们费多大劲都完不成的事,他都能很好的完成,不出一点岔子。”

  程子衿点点头,很是同意。

  沈鸿鸣笑道:“能有这样一位大师兄,真是幸事一桩。”

  程子衿看着沈鸿鸣,安慰道:“没事没事,虽然齐至不是个东西,可许长老那般喜爱你,他的亲传弟子也定会是鸿鸣兄,到那时看他齐至还怎么嚣张!”

  沈鸿鸣看着程子衿,笑吟吟道:“多谢子衿宽慰。”

  “这有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嘛!”

  待到半个时辰之后,沈鸿鸣才和凌云楼几位修士道别,寻自己的同门去。

  程子衿也带着同门寻自家大师兄去了。

  

天色渐晚,今日茶买完的早,茶肆老伯便要带着小望归家去。

  回到家不多时,老伯的老毛病便犯了,阿望便要往村里大夫那去拿药。

  老伯本不放心小望一个人这么晚去拿药,见阿望坚持,便也答应了。

  小望拿着药往回走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村里人大都回了家,点着灯的几户人家零零散散的分布在杏花河沿岸,像夜里的萤火虫,亮的微弱。

  只有几个酒肆里喝酒的还在吵吵闹闹地玩猜拳。

  杏花村的酒烈,五大三粗的汉子喝两口也要红了脸。

  平日里是不见他们这样喝的,回家晚了,家里的媳妇儿可是要生气的。

  今日或是有什么特殊原因,这几个汉子这个点了还在喝。

  小望好奇,便往酒肆里瞧了一眼。

  只来得及瞧上一眼,模模糊糊地看见几个醉汉大吵大闹,却瞥见余光中的一抹橙色,右手手腕被人扣住。

  小望回头,眼中只看得见男子衣裳的下摆,和他腰间晃动的玉佩。

  头顶传来这人的轻笑,清澈悦耳。

  小望皱着眉,抬头看向这人。

  这人倒是有一张十分俊美的脸。

  下颌线分明,一双桃花眼蒙着醉意,却缀着星光。

  眼尾一抹亮红十分惹眼,眉间透着少年意气,唇形漂亮好看。

  黑发用卷云纹的发簪高束,鬓发微卷,脸颊上带着醉酒的酡红。

  很显然,这是个醉鬼。

  那边酒肆里的几个醉汉突然朝这边叫嚷起来

  “龙小兄弟,你可算回来了!”

  “继续喝!今夜我们兄弟几个定要不醉不归!”说罢传来叮叮当当筷子敲碗的声音。

  “玉姑娘,这边再来三坛酒!”

  这人没理那边的酒友,只看着小望,迷蒙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清明,在自己身上摸索着,扯下了一块玉佩。

  他将那玉佩塞进小望怀里。

  “这个,给你。”

  小望被他揽进怀里,酒气扑面而来,直往小望鼻孔里钻。

  “你,陪我喝…喝酒。”

  小望:???

  小望赶忙要从他怀里挣开,却被紧紧箍在怀里,强行带到酒肆里坐下。

  “龙小兄弟,你怎么找一个小孩来了?毛都没长齐,还喝酒呢!”

  “这怕不是龙小兄弟捡来的儿子吧哈哈哈!”

  这位龙兄弟端起碗酒痛快地一饮而尽,放下酒碗后,勾着唇,眼神迷蒙,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小望着急回去给老伯煎药,哪能在这里耽搁,将玉佩塞给龙兄弟,忙道:“我还有事,你让我走吧!”

  龙兄弟低头看他,仍是噙着笑。

  小望盯着这双寒潭水般清澈的双眼,没来由地平息了心头的焦急。

  这人将食指放在阿望唇前,示意他不要说话,将玉佩塞给他,放开了揽着他的手,转头又和酒友说说笑笑地喝起酒来。

  他笑起来的模样俊朗非凡,唇下尖尖的犬牙为他增了几分肆意昂扬,不由得让人想象他月下饮酒,醉里舞剑的模样,就像是那种话本里招女子喜爱的侠客。

  确实是美貌过人。

  这家伙十六七岁的样子,着一身橙红的衣裳,窄袖圆领,戴着黑色护腕。腰间一黑皮腰带,很好地修饰了腰身,整个人看上去挺拔俊秀。

  橙衣下摆用金丝线绣着无名看不懂的花纹,似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某种符号。足踏黑色皂靴,小腿线条结实好看。

  这般看来倒不像个醉汉,更像是不知谁家的少年游侠误入此间,片刻酩酊。

  小望看着这几人斗酒,只觉得脑壳疼。

  有什么好斗的,他一开始就没醉。

  

酒过三巡,几个醉汉呼啦啦地倒了一片,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这橙衣少年抱着剑,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小望抬头盯着他看,原因无他,反正都走不了,多看看这张漂亮的脸也没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只有鼾声此起彼伏。

  过了片刻,小望身旁的人突然开了口。

  “你是杏花村人?”

  小望看他一眼,道:“可能吧。我失忆了,也不记得自己是谁。”

  “那你岂不是没有住的地方?”

  “有位好心的老伯收留我,也不是无处可去。”

  说到这里,小望抬头看着他,问道:“你多久放我走?”

  这人一笑,突然拉着小望站起身,将小望拉至身后。

  小望这才发现不对劲。

  今日的月亮黯淡无光,空中有丝丝腥臭味,混在酒香里着实让人难以察觉。

  魔族人饲养的魔兽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常人闻不出来,可只要是达到筑基期的修士,就都能闻出来。

  小望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这个时候怎会有魔兽在这……”

  龙兄弟闻言看向阿望,笑问:“你能感知魔兽气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分辨出来……”

  话音刚落,只见龙兄弟神色一变,抽出利剑劈出一道剑气,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传来,一只魔兽应声倒下

  “你待在这里别动。”龙兄弟对着阿望露出一个笑容,“我会保护好你的。”

  说罢不等小望回答,飞身而出,与涌入的魔兽厮杀。

  魔兽吼声震天,地面仿佛要被魔兽踏裂。

  酒肆里的醉汉却没醒,杏花村的人家也都安安静静的,甚至没有点灯。

  那抹橙色的身影在魔兽群里杀进杀出,剑出如虹,身若游龙,灵动迅捷的身姿飒沓如流星。

  那人将长.剑从最后一只活着的魔兽身体中抽出,看蝼蚁的眼神寒冷刺骨,不带情感,鲜血溅在脸上,妖异艳丽,危险至极。

  他立于月下,手中长.剑滴着鲜血,侧头看向无名,眼眸中红光一闪而过。

  小望盯着他看,心中不由得赞叹起这家伙。

  手刃十几个有三四个他那么大的魔兽,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站那月底下,还真像勾魂摄魄的山灵精怪。

  那人提着剑向小望走来,待走到酒肆里的长椅旁时,便脱力般坐在长椅上。

  小望赶忙上去扶着他。

  小望抬眼一看,刚巧对上这家伙的眼神,眯起眼一副求夸奖的模样,勾起笑容道:“少侠好身手!”

  这话可是真心话。

  龙兄弟杀了那些魔兽,杏花村免此一劫,茶肆老伯也不会有事。

  龙兄弟看上去十分受用的样子,小望总感觉有根看不见的尾巴摇的很欢。

  “咳咳。”

  这家伙故意咳嗽两声,正经道:“降妖除魔乃修者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小望发现了什么,突然紧紧盯着这家伙,盯得对方心里发慌:“何故这般看我?”

  小望看着他,道:“你受伤了。”

  龙兄弟一怔。

  他只知道自己背后被魔兽利爪抓出了伤,却不知道伤的怎么样。

  小望看着那三道挺长的口子,还流着血,冒着黑烟,叹了口气,道:“你们修道之人,身上应该带着治伤的药吧?”

  龙兄弟闻言,从怀里摸出了个白色的瓶子,递给小望之前还犹豫了一番。

  小望见状,语气温和道:“伤在背后,你不方便上药,我来帮你。”

  龙兄弟便将药给了小望。

  小望倒出药品中白色的粉末,尽量轻柔地抹在伤口处。

  龙兄弟倒是面不改色,像不疼一样。

  “还不知道少侠名讳?”

  这家伙剑眉一扬,将长.剑收入鞘中,顿作意气风发之状。

  “在下龙晏,是凌云楼弟子。此番下山历练归来,还未回师门,就遇上了这群魔兽。话说回来,你的名字是什么?”

  小望一边给龙晏上药,一边笑道:“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失忆了,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只是老伯叫我小望。”

  “小望……名字不错。”龙晏轻笑一声

  小望看着龙晏神采飞扬的模样,问道:“为何?”

  龙晏看着他,对他眨眨眼睛:“小望,期望已久的望。”

  小望一怔,有种奇怪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但也没说话,将药瓶还给龙晏

  龙晏闻言一笑,笑容耀眼夺目:“那我也可以叫你小望吗,小望?”

  “你想叫就叫吧。”小望小声嘀咕着,忽而抬头看着龙晏,“其实我有几个问题。”

  “问吧问吧,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龙晏眯着眼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小望看了看仍睡得四仰八叉的汉子,道:“你早就告诉大家魔兽入侵的消息,将这些阳气的重的大哥聚在这里喝酒,好吸引魔兽聚集在这里,对吧?”

  “对的对的。程子衿他们在凌云镇那设了结界阻挡魔兽,可总归有几只漏网之鱼不是?”龙晏剑眉一扬,那张扬肆意扑面而来,“收拾这些杂碎,我一人足矣!”

  凌云镇是进入凌云山的必经之处,从杏花村出去走一小段山路,就能到凌云镇,相隔并不远。

  小望看着龙晏,笑起来:“你方才明明还很清醒,怎么这会像是醉了?”

  “这个嘛,”龙晏眯起了眼,醉意上头,“主要看心情啦,在喝醉之前用灵力让头脑就好了,很简单。”

  小望看着龙晏脸上的红晕,眯眼笑道:“这个有意思,你可以教我吗?”

  龙晏点点头,笑起来:“当然可以。”

  龙晏想起了什么般,眼中的迷蒙出现了一丝清明,他低头看着小望的笑脸,想了想,道:“小望,要不要和我回凌云楼?”

  小望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望看了看龙晏,对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不管了不管了,和我回凌云楼吧小望,我会罩着你的!”龙晏眼神亮亮地看着阿望,哪还有刚刚杀进杀出的杀神模样。

  小望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求你啦,可以吗可以吗?”

  小望看着龙晏充满期待的眼神,耳边回响着那句“期望已久”,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

  龙晏闻言一笑,如夏日骄阳般耀眼。

  “那就跟我回家吧,小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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