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时,清野第二次在景烛面前提起要杀他,尽管第一次两个人以一种很酸涩的感觉久别重逢,都没有当真,但是第二次,显然是卡怛已经下了命令。
因为景烛难以控制。
甚至能够找到方法完美脱身困境。
这样的人、这样强大冷漠的人,如果不能握在自己手里,死亡就是这个人最好的结局。
杀景烛这事儿,对清野个人来说办起来不难,但是在各种因素下,办起来却很困难。
首先,景烛很难杀。
其次,在萌学园动手,有些树大招风,除非清野能做到不声不响就了结景烛。
想至此,清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清野.“但是少爷,你真的很难杀啊。”
景烛了然地点点头,但却不是那么善解人意,略显遗憾地说。
景烛.“我需要一个理由杀了他。”
清野.“……”
怎么你们父子俩天天恨不得让对方去死呢?
打打杀杀的日子真是太不宁静了,本来夸克族和暗黑族明里暗里斗得剑拔弩张,夸克族内部又有奈瑟王子和长老会的长老互相憎恨,真不晓得自己要是夸克族的族长,该有多烦恼。
不远处是大家传来的欢声笑语的声音,景烛和清野偏头看去,蓝宝也找到了这里,三个人在那边插科打诨,见他们看过去,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着挥了挥手。
清野对着那边,实则眼神落在乌拉拉身上,轻轻颔首。
景烛则是明目张胆地盯着谜亚星。
清野.“你有考虑过杀了卡怛的后果么。”
景烛平淡地回。
景烛.“我不是正大光明的人。”
清野自以为是最了解他的人,但是忽然发觉那些自己所知道的不过是镜花水月。
哪怕这么多万年,这么多次遇见,这么多个世界——他们都如此熟稔。
他总是会一次又一次冲破自己的认知。
景烛,独裁强势,即使表面没有表现出来,来自血脉深处带有的冷漠却是整个暮光族加起来都过之不及的——更何况暮光族不是冷漠,更多的是与世无争生性凉薄。
他总是这样蔑视世界。
也总是这样表里不一,愿意给真正亲近他对他好的人,分来一个眼神。
就好比这次,虽然景烛让清野参与到他目前的计划里,但是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他比较好用,而且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至于谜亚星和乌拉拉?
景烛当时对于他们要跟来,是这么说的——
景烛.那我们去观战清野大战陌生人。
所以自始至终他们都以为是来消遣的。
而且、而且——
就算清野参与进来,他也不知道景烛下一步要做什么。
哦,杀了景烛这项不算。
清野最终有些咬牙切齿地回。
清野.“做梦,除非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做。”
景烛难得对他笑了笑——是一个略带嘲讽的不屑笑容。
景烛.“你以为你只是卡怛的走狗么,暗黑气息之眼。”
清野的表情紧绷起来。
清野.“奈瑟——”
他想说,不是的。
他想说,我现在是站在你这边的。
他想说,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也最想跟随的人,是你。
但是可能么。
别说景烛不信,身为暗黑气息之眼的自己,也会不信的。
清野的表情骤然冷了下来。
清野.“随便你。”
两人不欢而散。
待景烛回到谜亚星身边,还没开口,乌拉拉就悄咪咪地戳了戳他的手臂,露出手上一张卡牌。
乌拉拉.“哥,这是什么意思呀?”
景烛垂眸一看。
华丽的牌面上有一个人双手被反绑着,被倒吊在T字型的树干上,交织成十字的双腿显得无力。
——这是逆位的倒吊人。
——无谓的牺牲、受到惩罚。
哪怕景烛的表情没有变化,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离他最近的谜亚星却敏锐地发现景烛的情绪直线下降。
谜亚星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腕。
景烛整理好思绪,轻轻拍了拍谜亚星的后腰,抬眸那一瞬间眼神似是阴冷,但很快又恢复了疏离淡漠。
景烛.“就算遇到再糟糕的情况,只要我们耐心等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听这话,小姑娘眉开眼笑。
乌拉拉.“好耶。”
塔罗牌回到了他的手上,他摩挲着那张倒吊人的牌面,面上无所感地跟着大家离开了后花园。
倒吊人——
谁的命运?
景烛不信命,也不曾被命运击垮过,但是其他人呢?
他能做到保证他的朋友的生命安全么?
——脸颊上被湿润的东西碰了一下,景烛侧头看去,只见男生笑得疯狂揉他的脑袋。
谜亚星.“怎么了哦,小宝,你有些心神不宁。”
景烛在说明和搪塞之间犹豫了一秒。
景烛.“逆位倒吊人,是惩罚。”
谜亚星愣了一下,脸上说笑的表情淡去,一边慢条斯理地替景烛整理被他弄乱的发丝,一边若有所思。
谜亚星.“乌拉拉的命运?”
景烛摇了摇头。
景烛.“她抽牌的时候,心里想着的人不是她自己。”
那会是谁呢?
景烛和谜亚星对视了一眼。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耶。
就现状来说,谁不好,她又最希望谁好?倒吊人,究竟是谁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