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伴随着这句带着怒气的“谁”一齐来的,还有飒沓如流星的剑意。一剑挥来,树被拦腰斩断。
卿卿望着自己身旁轰然倒塌的树木,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转头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对上一柄通体寒凉的冰蓝色长剑。
剑指鼻尖,她咬了舌头,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她空白的大脑里一瞬间跳出来两个想法。
一是费劲口舌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其中包括穿越和修补裂缝等一系列难以长话短说的事情;二是先说点什么活下来,再慢慢解释一切的缘由。
大脑替她选了第二个。
面对泛着寒意的剑,她声音微颤地朝润玉喊到:“爹!”
……安静。
似乎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都安静了下来。
“……”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卿卿脸色苍白地咬了咬下唇,微微抬眼偷瞄着那个刚才还因为感情失魂落魄的男人。
看不出喜怒,无法揣测对方的想法。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六界君父”的天帝是个什么概念——拥有无上权利的最高统治者,猜忌、多心、多疑,不容置喙。
而陛下那三个月来对她多有照料,大抵有缘由。她于他而言不存在威胁,没有任何危险,不会造成任何利益损失,卿卿忽然清醒——
她在自己所熟悉的陛下眼中,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那是一种“宠”,不重要,没有危险,像猫猫狗狗一样有趣,所以不在意,也可以纵容。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她终于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那是一声极为轻蔑的笑,“你是何人?”
失魂落魄,但大权在握,能一剑挥平山头。
帝王多懂得如何驾驭人心,自然也包括如何辨明谎言。卿卿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声音平缓说:“如您所见,是没有真身的魂魄。”
“睁开眼。”青年声色偏凉,没什么感情色彩,很是冷漠,“本座可没有你这般大的孩子。”
卿卿睁眼说瞎话:“实不相瞒,我是您未来万年后认的干女儿。”
他几乎不加思考地斥责道:“荒谬!”
他还在分析自己话里的逻辑。卿卿笃定,又说:“我确实和万年后的您关系不错。”
这是个无法被证实的谎言,没有佐证能证明她不是他女儿,也没有佐证能证明她是他女儿。这是个结果待确认的假命题,如果他想确认也只能等万年以后。
当然,他肯定没信。但他有疑问,自己就有解释的机会。
润玉没有回她。被对方打量许久,最后他撤下了立于她年前的那柄剑,锋利的剑锋一瞬切断了她手上戴着的一串手链。
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但他认得她手上的那串手链。浅蓝,玉质剔透,圆润,是他一千年前偶然做的手链,只有一副。
玉珠散落一地,被加持在上面的法力也随即失效。
……那是他的灵力。一股熟悉而陌生,纯粹的,被用来维持这个灵魂存在的灵力。润玉不会认错自己的灵力,但他明白那并不是此刻“自己”的灵力。
她确实来自万年之后。
收回人鱼泪,青年又用法术拾起那些玉珠,确认并非是仿制品,他仔细看她,试图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本座已经通晓时空穿越之术了?”
“我到这里来纯粹是个意外。”卿卿如实说道。
“呵,有趣。”润玉轻轻嗤笑一声,随手施了个法术,将她定在这里,转身就走,独留她一个人站在七政殿殿外。
“……”
爹,你这声“呵”有点让我穿越到霸总片场的感觉。
这就走了?
卿卿还以为自己要被押送大牢,又或者是被润玉一剑砍死。在原地站了两柱香的时间,她看到一位头戴小皇冠样式的蓝衣仙子匆匆朝自己走过来。
卿卿把眼前的人和自己看的话本里提到的那个角色对上——上元仙子,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