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知道自己从张家古楼带出的伤势并未恢复,但没想到獬豸的审判会让它愈发严重,说来也是,他这半生所做之事或许算不上什么坏人,但一定算不上好人,狠厉毒辣是解小九爷的代名词,伤病就是他通过审判进门这道门的代价。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对年轻的小黑瞎子留了一句话:
“来找我……”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幽灵飘荡在某个地方,看不见过去亦看不到未来。
不知飘荡了多久,他缓缓睁了眼看到一个和公主墓里的女鬼长得一样的年轻女子:
“公主醒了?”
小花四周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这位公主,直到他看向自己的胸前……
“Oh my god”
此刻他正在一位穿着钗裙的女子身体里。
“解雨臣?”对面的年轻女子听到这句洋文后叉起了腰,这是侯爵的标志性动作,老师都爱叉腰。
“侯老师?”
“我们的意识在走马灯的世界,只有把里面的事情经历一遍后才能出去,只是……你怎么抢了我的角色?”
再大的事小花也能保持镇定除了变性,他跌跌撞撞跌到铜镜面前,镜中女子面容姣好,正是他在二月红地下室中出幻觉见到的人。
他早该料到的,这个女子的骨相和侯爵一模一样,虽然面容大变,但这就是千年前的侯爵。
“所以我要在这里经历完你的一生?”
“重要的几幕就好,现在该听我指挥了吧,小九爷?”
小花无奈撇嘴,双手支着下巴点点头。
解家小九爷遇到了人生的大槛。
“我给你收拾好了衣服,现在你和黑瞎子逃出去。”
“黑瞎子?”小花很擅长在一句话中找关键词。
“我的公主殿下!!!”
一个修长身影破门而入,那张脸小花很熟悉,和阿透复原的有八九分相似,这个风格小花也很熟悉,是浮夸的黑瞎子。
“演公主的人是解雨臣。”侯爵一句话打破了小黑瞎子的美好幻想。
“什么呀原来是你,不过你在这儿倒是说明你还活着!”小黑瞎子穿着将军墓中壁画上的古装打扮顶着一张清秀脸小花还真不习惯。
虽然比小花更不习惯的,是黑瞎子。
“在你醒之前,我和黑瞎子已经碰过面了,我现在是你的侍女玉荷,会去替你和亲,你要做的是和黑瞎子逃出王宫。”
“玉荷……”小花想起来公主墓里的那个血尸,侯爵的那封道歉信的题名上面写的也是“玉荷吾妹”。
“我们逃走了你怎么办?”黑瞎子下意识问道。
“当年玉荷戴着我的人皮面具去和亲,嫁过去后被夫君虐待投河自尽了。”侯爵此刻顶着玉荷的脸,神色哀伤说出这些话时像是在陈述自己的结局。
“她是为我死的,我应该去体会她的痛苦。”
西夏末年,中原东南之外有一邻国名为乌啼,国小民富,军力不济,虽为他族却处处效仿中原,公主貌美,名为米娅莫拉苏娜丹尼谢莉红,其名繁杂便改为流姓,名诺,后传为刘落,被君主许嫁横跨中原的彪悍部落,奈何公主与南阳将军焦绿两情相悦,公主不愿再过处处受人安排的生活,两国之交岂由一桩婚事而定,邦交当观其军政,文明,经济,岂由一女子献身而定,和亲而无实强,可保初一难保十五。
侯爵坐在花轿上,书写着在现世失传的史书,而这正是当年不被允许记载的真相。
“公主侍女玉荷于公主逃婚后为保公主平安替嫁……”
一滴泪顺着脸颊滴到书笺之上,侯爵想起小花在上逃婚的马车之上对自己说的话:
“我在公主墓里见过玉荷的阴魂,读过你的道歉信后她已经原谅你了。”
这是她计划之外的收获,那天她进入公主墓原本是想引诱小花找到鬼玺,却碰见了那只血尸,虽然时隔千年,可她一眼便认出来,那是玉荷的母亲。
她至今不知这位母亲是如何千里迢迢来到东林的公主墓,又是如何推不动石门最后苦苦守望执念不散变成血尸,她根本不知道玉荷的尸身早就被她偷走,本想带回家乡好好安葬,但中途却经历了那场意外尸化变成了旱魃……
如今,阴差阳错,那封道歉信她本想烧给玉荷,没想到她的阴魂一直留在东林,留在母亲身边。
小花替自己了了一个心愿,但自己注定无法还清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