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见不是向他讨债的,忙跌撞着跑下楼去找打印机,留黑瞎子和小花在充斥着炭粉油墨味的空荡画室里。
画室的墙上零散贴着学生们对自己满意的展示作品,显眼的地方都贴着伟人画像,这是学生画室的特色,活生生营造出一种六七十年代的复古感。
“这位……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许是老天关了一扇门就会开一扇窗,黑瞎子的嗅觉很灵敏,他随手往桌角底下一伸手,掏出一只吃剩下的塑料饭盒,油汤顺着破损的塑料袋淌到地上,小花见此一幕连连躲闪。
“之前在北京,他想搞一个艺术工作室,一路借钱,不知道怎么的借到我这里了,估计是把解家当银行了。”
“哟,真是不好意思,学生不懂事,说多少次都不知道收拾。”青年上楼把刚打印完的彩信随手丢在一边,接过黑瞎子手上的淌油饭盒,扔进了角落里的一处垃圾桶。
“行了行了,你也不是啥利整人。”黑瞎子见此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解老板怎么突然要还原骨相,莫不是……”在青年这里,解雨臣家大业大没事儿还老往外放贷的主儿绝非什么好人。
“再说一遍,我不是黑社会。”小花的笑容礼貌而不失庄重,他说有人把他师娘的照片旧化成了一张莫名其妙的油画,正准备以侵犯名誉权为由去起诉,来这儿找画师是要取证的。
“解老板,您师娘就是我师娘,您交待的事儿,放心。”青年甩甩长发,眉宇之间的正义感“嗖”地一下就上来了。
小花从包里掏出凉亭上的一串挂画,略带歉意地问了一句:
“你能还原这个人的长相吗?”
青年画师只觉得大脑“轰”地一声,随后费力堆笑回道:
“老板,照人画出骨相对我这个美术生来说已经是极限了,这么抽象的画,我还原个鬼啊,要不你去公安机关问问有没有专业的画像师啥的?”
小花微微一笑,将画塞回包内,向画师道谢后便拉黑瞎子离开了。
出门后小花联系了阿透,以阿透这鬼灵精怪的劲儿搞不好对这方面会有研究。
给小花发短信的人没有约定具体时间,黑花二人决定再回到凉亭看看。
隔远便看到凉亭中一个清瘦的身影,花白的中长发随意挽在脑后,仿古式的纯白长衫上面点缀了三两枝翠竹,颇有一种清冷感。
红愿、红久乃至解雨臣都继承了二月红喜穿中式衣裳的习惯,可惜解雨臣很少有这个机会,久而久之的,也就忘记了这个习惯。
“是你们把画拿走的,还是大风刮走的?”红久抬头望着天,神色略显茫然。
“画都在我们这里,你约我出来是想干什么?”小花向前一步,俨然一副谈判的气势。
红久的银发被风吹得凌乱,他眯起眼,走到小花身前,冷不丁来了一句:
“解雨臣,还有最后一个墓,九死一生,赌赢了就给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