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九野脸上并未浮现异色,似乎是早有预料。
九野栗我说过,我不会和愚人众妥协。
达达利亚面上有一瞬的讶然。这么淡定,她该不会把自己推演成幕后主使了吧?
九野栗达达利亚,你真的……
她咬唇,扭曲的五官展现着她克制不住的愤怒。
九野栗太令人恶心了。
说罢,她清晰地看见对方的脸色一僵。
脑海一阵嗡鸣。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似乎一切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用力推开怔愣的达达利亚,拨开一条路直直向外走去。钟离仍坐在亭中,见她提着剑出来,暗沉的眸光方才聚焦。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她只是一直在雨中跑着,一心想着逃离,逃避就好。可是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了她的面颊,而她已然麻木到分不清那是雨还是泪。
雨,讨厌的雨,又下起来了啊。
她藏身在房屋后,视线的死角,脱力地跪倒。好像听见有人呼喊她的名字,有钟离的,达达利亚的,千岩军的。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尽力不让自己去回想、去思考,可回忆总一帧帧在脑海中地反复播放,一次又一次地轻易击溃她好不容易铸起的心理防线。
「逃吧。」
「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这才回过神,将自己抱得更紧,好像这样就不会被发现。
紧贴着墙壁的背部忽地仿若消失一般,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九野一个猝不及防向后方摔落,失重感随之铺天盖地地袭来。
不知多久,失重感消失了,周围一片漆黑,唯有前方散发着点点光亮。她感觉自己落到了一片湿漉漉的地板上,大着胆子摸了摸,除了潮湿阴冷,没有任何发现。
于是她撑着地面站起身,向有光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片光幕,无法透过它看见另一端的景象。
说实在的,她没有感到对未知的害怕,心里仿佛认定了光幕后就是新生。
白光褪去,她踏出一步,却差点没能站稳。
着落点是一片屋瓦之上,周围绿荫掩映。风吹来的气息干燥而冰冷,她抬头四处查看,却意外撞进魈的眼眸。
他刚刚眼睁睁地看着身旁的空间被撕开了一道裂缝,不知裂隙内会有什么钻出来,一直拿枪守在这里。
几日不见,就这般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她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诉说,但如鲠在喉。九野强压下心底的酸楚,沉默着于魈对视了良久,万语千言也终是只汇成一句道别。
九野栗我要走了。
魈没由来地感到慌乱,她的表情凝重又哀伤,仿佛说的是此生再也不见。
九野栗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没来过。
无论多么美好的体验都会成为过去,一如时光的流逝。
生命就像是一个疗伤的过程,我们受伤、痊愈,再受伤、再痊愈。每一次的痊愈好像都是为了迎接下一次的受伤,或许要彻彻底底的绝望一次,才能重新再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