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段时间,九野冷静下来。刚刚那个梦也是幻象吧,黑剑似乎能虚拟出想获得它的认可的人最害怕的事情。不知道纯白骑士会害怕什么?
她思索半天得出答案。或许骑士最害怕的,是无法守护想守护的人和事物吧。
他在覆灭的古国坎瑞亚,战死在魔物的温床前,生命中的最后几秒,他会后悔走上这条偏执的骑士道吗?
九野栗刚刚在梦里,若不是上仙及时唤醒了我的意识,我估计就凶多吉少了。
魈轻轻点头。他的冷淡一如以往,只是此刻,他略带疲态。
魈嗯。我先走了,钟离大人,九野,好生休息。
九野的嗓子有些酸涩。她又欠他一次恩情未报,万语千言,凝成了一句:
九野栗…谢谢。
魈职责所在,不必言谢。
只不过这次,他的语气缓和了些。
第二天申时过半,九野准时来看看魈。她像往常一样将杏仁豆腐放置在圆桌上,但这次一句话都没说。
魈不动声色,仍不言语。九野不说话,也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二人四目交错,明明离对方只有一步之遥,却如同相隔千里。
九野启唇,却仿佛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欠了他两次难报的恩情,而他却总说这是他的职责。
只是因为他并非招揽富贵、庇佑世人安康的福星,也非手握仙道、高居于绝云间的圣众。他是守护璃月千年的护法夜叉,始终在足以吞没璃月万家灯火的邪恶战斗。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战斗。
四周寂静,除了风声再没有任何声音。
九野栗上仙,我希望你能多为自己着想一点。
魈嗯?
九野垂下眼睑,睫毛都似在颤动。
九野失语,她启唇,但未发一言。好像除了对仙人近乎无用的陪伴,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的寿命,不过仙人于世的须臾一瞬。
见九野低垂着眼眸像是在思索什么,魈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动容。
为什么看见她稍显失落的神情,心口会突然难言地沉闷?
九野轻声道:
九野栗我做过一个梦。
那个梦里,她一脚踏空坠入无底的深渊,无论如何挣扎,如同溺水一般暗无天日的绝望依旧向她涌来,让她看不见生的希望。刹那间,如万千灯火聚拢,光芒刺痛着她紧闭的眼眸,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向她伸出手,如同救赎般降临。
九野栗梦中,我在自责与痛苦中过了不知多少日夜,直到那个人的出现,拉住我的手,就像突然从窗户缝照进黑暗房间的一束光一样,将我带离黑暗。
九野栗我有时会连续性地做梦见那个人的梦,我会将我不会处理的事情告诉他,而他就借着这些事,断断续续地教会了我很多道理。其中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要学会接纳身边的人和事’。
九野栗魈上仙,我知道三言两语很难说动坚定信念千年的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和他人交流,逃避现实不会让事态静止,有时反而会恶化的哦?
她看见魈眼中眸光涌动,似是对她的话有所体悟。
九野顿了顿,脸上堆满灿笑:
九野栗我们是朋友哦,朋友之间可以交换真心的。
“朋友”一词,显然触动了魈内心的柔软。
魈我并非人类,不太能够理解人类的感情。
魈但是,既然是你的要求,我会考虑。
夕阳划破天际,昼夜逐渐平分。
在魈看来,她笑的一刻,世界因此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