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惊鸿一瞥

回到清河镇，父亲和妻子，还有他们两岁的女儿，已经住进了全装修的新房子。两岁的小孩子十分可爱，让我想起黄莺的女儿，还有我的儿子查理，小时候的样子。再加上她的确和我有血缘，所以我一见到她，就非常喜爱，会情不自禁地把她搂在怀里。或者，用一根大大的棒棒糖，来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舔啊舔。

她让我想起，我在洛桑的家里，那两只狗的模样，就又忍不住了怀念的情绪，却像糖一般甜蜜荡漾着，而并无一丝的酸涩。

中国的传统佳节，真的就这样来到了。

照例是在家里贴对联，挂彩灯。还放起了烟火。查理兴奋地大叫，毕竟是小孩子，在国外的新年，哪里有中国这么喜庆闹腾。

哪里有这样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仿佛一转身，除了人海就是人流。

那种让人窒息的拥挤，却带给人深深的依恋的暖流。

大年夜看春晚。一起包饺子。查理非常爱吃饺子。吃了两大碗芹菜馅和韭菜馅的，还直呼不过瘾。说是吃过的世界上最好的美味。然后大年初一，就去看了黄莺的母亲。黄莺的父亲去年因病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了黄莺的母亲。黄莺的母亲明显的老了，白发苍苍的，再也不是我从前见过的那个雷厉风行的女人了。她的眼里承载着岁月的沧桑，更多的是，是在时光中洗练的平静与柔和。

然后，我们一起去了精神病院。在征得了院长的同意之后，我扶着黄莺坐上了车。那是父亲新买的黑色奥迪汽车。汽车在清河镇上飞驰，一直驶向了大桥对面的春江。

我和黄莺的母亲扶着她走进地铁。地铁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黄莺突然就笑了，拉着我叫着潇鸿！潇鸿！我看到了冰激凌！

地铁站里，有好几家冷饮店。我不知道黄莺指着的那家，是不是她曾经来过的地方。她冲上前去，她的母亲已经给她买了一个冰激凌蛋筒，香草味的。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吃。吃到后来，她的眼睛红了。

她仿佛又听到了那支歌。那支曾经让他深深眷恋的歌。

说着付出生命的誓言

回头看看繁华的世界

爱你的每个瞬间

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说过不会掉下的泪水

现在沸腾着我的双眼

爱你的虎口

我脱离了危险

轰隆的一声呼啸。地铁又进站了。黄莺蓦地回过头来。那一刻，我却看到了这世上，最纯真，最清澈的眼神。

她仿佛若有所思，仿佛又超凡脱俗。

像电影一样的目光，沉淀了所有的过往，和永远青春的迷惘。

我看到了邱雨带着他的孩子，从我的眼前擦肩而过。

我也看到了皮尔，在他的植物园的花丛中向我招手………

我看到的一切，像飞驰而过的地铁，呼啸而过。

的确，人生所有的悲喜，也不过，不过是惊鸿一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