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亡

有一半的意识就代表着，他们还能在这炎凉的世间上演一场荒诞的重逢，但重逢之后便是死生不见。

师青玄走近他们，像是知道贺玄要干嘛似的。

“我来压制枯木海棠，试试能不能彻底唤醒她另一半的意识。”

贺玄点头，这么多年来，这是师青玄第一次看到贺玄这样，哪怕表面平静无波，眼里战栗着的是期待。

风师扇在空中一挥，师青玄默念阵决，全力施法起了一个阵。

暂时压制住了枯木海棠，师青玄转过身看着两人。

不知为何，转过身时泪水也随之落了下来。

陈妙儿不再呢喃，她像是得到了片刻的救赎，缓缓地从树里面走了出来，颤颤巍巍地跌进贺玄的怀里。

“怎么……不杀了我呢？”陈妙儿佯装微笑，想举起手却又没有力气，只能口头上安慰道，“别伤心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还哭。”

贺玄哽咽着，全然没了从前的高傲冷淡，唯有抵近灵魂的想念。

“对不起，是我……”他看着她的眼睛，“是我连累了你。”

陈妙儿摇了摇头，轻声道：“这都是…我自愿的，我愿意……等你。”

贺玄摇了摇头，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哪怕一时一刻都是无比奢侈，看着她几近透明的身体，枯木海棠正在一点一点的吸收她。

先前师青玄说见过她，那时候可能反噬只是刚刚开始，到了如今地步，已是道尽途殚。

突然，陈妙儿又开口说道：“事到如今，你如果遇见了对你好的人……”陈妙儿看着师青玄，温柔地笑了起来，“就别再难为他了。”

陈妙儿来不及说出祝福，也来不及道出想念。只是提醒了贺玄，善待来人，那便足矣。

“若此时杀了她，枯木海棠必定不会拥有完全的战斗力。”

身后突然有人出声，贺玄压根就没放在眼里，没多在意，也没转过身去。但师青玄正视着那若隐若现的身形，眼底却满是疑虑。

他说得不错，这棵枯木海棠是以陈妙儿一半骨灰炼化而来，而在其生长的过程，会慢慢吸食另一半未炼化过的骨灰，到最后吸收完全，完成生长，此时的枯木海棠也是法力巅峰的时候。

这人站在师青玄的对面，隐匿在一片雾霭里。他此时的大半法力都在法阵上，不知这人随时想要做些什么。

刚想完，片刻，便飞来横剑。

师青玄顾不了太多，但依旧没有犹豫，他跳过去挡了一下又一下。

这人的法力并没有多么强盛，但他擅于在大雾的遮掩下出招，且出招奇快。

陈妙儿看着沉溺于悲伤之中的贺玄，又看了看打的正吃力的师青玄，她知道是时候了。

突然，陈灵儿咬牙捉住贺玄的手腕。

“聚力。”

贺玄不知她想做什么，全身的强悍法力瞬时聚集在他那只手上。

陈妙儿几乎没有犹豫，趁贺玄发呆的空档，用尽所有力气，猛地将他的那只聚集全部法力的手贯穿自己的胸膛。

在贺玄猛然大睁的双眼里看到了本不该有的丝丝血气，眼前的场景并不是血溅三尺，相比之下，这样更能令人好受些。

陈妙儿是已经死过的人，所以她只是在无穷法力贯穿身体的一刹，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