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新月把头发揽起来,扎得很低,只有一些零碎的头发在耳畔,看着很温婉。她选择穿薰衣草色外穿薄衬衫,下面搭配卡其色裤子,很正式,很工装。
她很耐得住性子地用粉饼按压着自己的脸颊,像在作画。发现鼻翼旁长了两颗小痘痘,她又拿起遮瑕笔仔仔细细地掩盖。
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从首饰盒里找到一对耳钉,小小的那种,开始对着镜子给自己戴。
由于太久没戴耳饰了,耳眼差点要长到一起,所以戴起来有些许难度,但还是戴上了。
当这枚耳钉重新镶到她的耳垂上,她整个人的气质立马就不一样了。仿佛有一种底气,像是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画龙点睛的美好。
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谭新月就觉得很不真实。
在和江竹皓重逢的这几个月里,从盛夏到立秋。所发生的一切都过于戏剧化,好像拍电影,一直在按照一条主线索马不停蹄地走下去,好像结局早就定好了一样。这些零零碎碎的高光瞬间聚在一起,穿成一条长长的珍珠项链,每一颗都是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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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新月看到了在角落里的平板电脑,打开。
此刻的她真的很想记录一些东西,因为太害怕这一切都是梦境,害怕电影结束导演喊卡,害怕醒来就会失去一切。
她受不了患得患失的折磨,因而强硬到想把每分每秒都记录下来。她一定要在人生的雪场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脚印。
她打开了备忘录,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条之前没删干净的笔记。时间是六年前的凌晨三点四十六分,不难看出,那又是一个辗转反侧的失眠夜。
笔记没有分类标签,也不是什么长篇大论,就短短的一句话。
“谢谢你,我的备忘录,默默忍受了我这么多坏情绪,对不起。”
所以,这也是自己删掉所有的笔记,也没有持续依赖备忘录的原因吧。
那年,她二十一岁,正青春正年少,正迷茫到无可救药,正陷在纠结世界是否讨厌自己的可怕漩涡。
可她不想把自己的想法积攒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雪球,压着自己也压着别人,她害怕成为累赘。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那场车祸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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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一个软件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是一个写小说的软件,也是她曾记录下自己年少懵懂情愫的唯一媒介。
她打开了这个App,系统显示自动更新。她看见“我的”那栏右上角有个红点,点进去发现“我的消息”那栏有数千条留言。
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是——“那年冬天,我许愿那场雪能下久一点,让我和他在风雪里再困久一点,后来愿望成真了,直到现在,我还困在里面。”
短短的一句话,却蕴含着数不尽的春来冬去的心酸。
谭新月把评论一条一条全都看完了,扑面而来的都是每个人不同的青春。
她把近一万字的网文转成文档,发到了江竹皓的微信。还附着一张截图,收益打赏68.79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