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皓完全没有料想到,谭新月在说这件事。
“对不起...我刚刚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妈妈...你才没能来和我告别...”谭新月哽咽。
江竹皓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他低头有些想要掩饰自己发红的眼眶。
“江竹皓,让你一直活在痛苦和阴霾中的那个人,竟然是我...你对我这么好,我却...害了你,我毁了本属于你生命中那快乐的十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谭新月的话一字不落地击打在江竹皓的心尖上,他噙着泪的眼眶再也坚持不住了。
谭新月用食指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江竹皓抬眸,沾有泪水的睫毛几根几根黏在一起,他不知此刻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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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鸣再次席卷而来,谭新月发疯般开始怒吼,双手抱头,薅着发根。
看她脚蹬腿刨,在床上翻滚着。
江竹皓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谭新月的反应狂躁得有些夸张。
“江竹皓!我要吃药!”谭新月吼出来,为了义演,她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忘记带药,连自己也没发现。
“什么...药?”江竹皓不解。
“劳拉西泮...”
江竹皓看她夸张的锤打自己的身体,甚至有些自残的倾向,听到这个回答,瞬间明白了一切。
“我家没有,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要...”谭新月疯狂地摇头。
“不可以,去医院能让你舒服点。”江竹皓的语气不由分说。
“我害怕...”
谭新月这句话让江竹皓的心揪成了一团。
是啊,这么多年来,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
父母的去世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她的病也许是身体的自我防卫。
江竹皓有些不敢想象,这六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和病魔一起。
热闹却孤独,落魄又缠绵。
一切仿佛都在逼她长大,和十年前的自己一样。
“别怕,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了。”江竹皓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两个手腕,阻止她继续薅自己的头发,侧身躺下,躺在她的身旁,另一只手轻轻揉她的头发,刚刚头皮一定很疼。
转而又俯身于她的耳畔,用掌心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别怕,一切都会好的。”
谭新月逐渐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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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新月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窗外漆黑一片,但也只是黎明前夜,天空即将会迎来黎明后的破晓,和久违的天光大亮。
谭新月发现自己身上有一只手,温热舒服,是江竹皓。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伴着她的呼吸,一起律动。
她突然发现,黑暗好像也不是特别可怕。如果每天醒来时的第一眼,都能感受到今天一样的温度,感到自己被在乎,感到两个人而非一个人,那么,也没什么好接受不了的。
她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小心翼翼摸索,去寻找这份温度。
找到了!
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他那只手的指尖上,心情感到无比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