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虚影挑起眉，盯着单禾，瞧得她心里直发毛。

“可以，不过——”他拖了个长音，“你们先活下来，再说。”

话音刚落，他扬起手，一道磅礴的神气发向单禾。

单禾也发出一道神气。两道神力碰撞的那一瞬间，她发现自己颈上的纹路颜色浅了一分。

虚影的声音淡漠冰冷，仿佛这一切都不足为意：“你在用你的寿命和神力跟我斗。”

神启者的神力是有限的，但损耗后纹路也会缓慢地提供神力。这次，神力回涨速度却只有以往的一半。

虚影能降低他们纹路的能力。

单禾几乎是立马做出了决定：“保护青黛，其他人上。”

她后来解释说，沐青黛的名声最小，也最难被求安会和寻道社的人注意到。青黛活下去，才有可能把这个故事讲给他们的子女弟侄。

他们不能让事情公之于众，把一切锁进保险箱，但必须有一个人知道密码。这个人只能是沐青黛。

蔚起之一道神气把沐青黛拦在波及范围外，就冲了上去。

最后，他们赢了，虽然赢得艰难。单禾冲上高台，把唱片插进了唱片机。

残破的唱片没能让机器转动。

虚影顿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说道：“你们让诅咒延后了一些时间……大约十四年。”

单禾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知道他们四个的纹路已经接近透明。

他们没有神力再来一次了。

他们退出了山洞，把一切埋进心底。接下来的七年里，四人相继死去。他们在与虚影的战斗中耗尽了寿命，用自己为神启者挡下了这次劫。

第七年，唐宴逝世，只剩下青黛一个人活在世上，把守着这个秘密。

湃风和天渊的父亲去世后，寻道社抚养他们的资金全出自她的账户。她尽全力帮助着战友们的后辈，却又怕引起注意，于是只能远远观望着。

后来，蔚起之的侄子伤人入狱。蔚雨芯在蔚起之到达盘江洞穴之前就已经逝世，所以他刻的是侄子的名字。

再后来，陈若望的儿子也死了。

又后来，单禾的儿子、唐宴的堂弟和沐青黛自己的女儿退出寻道社，几乎闹得天翻地覆。

她终于等来了今天，等到他们知道了她的存在。她是光闪的母亲，他们主动来找她，不会引起寻道社的注意。

沐青黛一双深目如秋潭，平静而望不见底。她看见二十年前单禾一般的眉目，一般的凌厉，只是少了风霜。

湃风感觉如芒在背。他从没想过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们五个的长辈，除了血月的，全都有不浅的交情。

血月这时正枕着胳膊仰在一边，听故事一般听着。

“孩子，”沐青黛没有任何征兆地看向她，“你父亲，在那时也和我们有关系。”

“嗯？”血月起了兴趣，直起身。

“沈际尘，”沐青黛冲她笑了笑，“在血夜的时候帮我们找到了唱片。”

湃风记得，血月和他刚认识的时候讲过，她在满月时是有可能凭本能嗅到唱片的气息的，但那时的她很危险，决不能出来。

满月时的月纹会发狂。

五人当年，是冒着生命危险带她父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