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安会

冥月闭上了眼。

他知道，最多零点几秒后，子弹就会从不同位置穿透他的躯壳，红艳的鲜血和纯白的肌肉混杂在一起，带走他的生命。

光闪呢？她在哪里？逃走没有？他苦涩地想到墨天凝。墨天凝不是什么好人，他的基因里就刻着虚伪。

他感觉有个影子在他身前。是幻觉吧。

他听到了子弹撞击皮肉的哀鸣。

一秒。

两秒。

三秒。

冥月疑惑地睁开眼，接着发现自己完好无损。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他面前，子弹无力地从身上坠下来。

湃风转过头：“你还好吗？”

他的目光落向冥月血淋淋的手腕，又看向墨天凝。

他对求安会的人不抱任何希望。

影天刚刚给他讲了一切。

车上，影天的声音带着赤裸裸的仇恨：“早期的神启者中，一部分人为了解除诅咒，倒向另一位创世神。他们被赐予了天眼。”

血月看着湃风：“还记得我们在光闪家里给你看的那本书吗？”

湃风脑海中晃过《猎鬼指南》猩红烫金的封面。他点点头。

“你记不记得作者姓名？”

湃风皱眉想了想：“没注意。”

“他叫燕鱼际。”血月一字一顿，狠狠地咬出每一个字，“天眼者。”

湃风在她说出后三个字之前就猜到了。寻道社员互不称姓，意为不拘门族。连名带姓的称呼，代表着仇恨与敌视。

“赐予神启者神力的那位创世神后来失败。天眼者们站对了队。他们得到无上的荣耀和地位后，选择对曾经的同族赶尽杀绝。他们曾经就是神启者，对诅咒再熟悉不过。利用这一点，他们鼓动普通人猎杀神启者的同时，挖空心思让诅咒发作。他们手上没有沾一滴血，谈笑间就是千百人的性命。”

“后来，双方做了谈判，”影天接过话茬，“神启者成立了寻道社，他们针锋相对地成立了求安会。那位失败的创世神曾说，只要修复唱片，诅咒便应声而解。求安会害怕寻道社解除诅咒后会夺走他们的一切，于是他们要求寻道社不得触碰有关唱片的事。寻道社被迫同意。”

“直到我们面临灭族之灾，已经过去了上千年。”血月凝视着湃风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丝理解和释然，“寻道社的刀剑钝了。按照规矩，让古老的机制重新运转，让寻道社重新发挥它无与伦比的组织力，需要一个人开刃。”

她没找到，湃风的眼底只有冷漠和敌视。

“我知道这对你可能很难接受，”血月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但你要知道，寻道社避世千年，长老和大祭司都更换了几十代，早就松散无比了。献祭一个人，分散到全世界的寻道社员们的血性都会重新激发，重新加入这项伟大的事业。他们会想起寻道社曾经的呼风唤雨，想起他们祖先的辉煌。”

她顿了顿。这段话连她自己都不太信。

“跟他说实话吧。”影天握着方向盘，轻柔地说道。

血月紧紧抿着嘴唇，踟蹰。

“跟他说实话吧。”影天重复一遍，“我是长老，我允许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