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子的屋子里看到了幅画像,是蓝禾姑姑的画像。我又猜了个大概,原来他记得的,我们曾在南疆遇到过。
他有蓝禾姑姑那唯一的至亲,而我一无所有。我能活下来也曾仰仗过蓝禾姑姑的。
他们成了皇族,而我成了天衣的蛊女。
从我踏入姽婳城中,就得到了公子的另一个安排。免于以色侍人,用自己手中的蛊戕害他人。
他只拿我当个怜悯的人,蓝禾姑姑不让他有世间情感的羁绊,他便只当不认识我,只当我没存在过。
他可以拿自己的欲望和那些女子行巫山云雨,唯独不会和我,因为我只需活着做他记忆中凭吊的小奴隶就好了。我了然,便不再为难我的公子。
那番激烈到了半夜的痴缠,让我们都落满了欲望的余痕,蛇蔓得到安抚,公子难得睡得熟了。
我又躺回了他的身边,假装没看到过那幅画。
他醒来赶走我也没关系,晚媚那儿会需要我的。
天未亮,公子就醒了,我睁眼就看到他清瘦的脸庞在荧光之下憔悴万分。
我想要手来描摹他的眉眼,人醒了。
他只说了句:“清逸,下次我不能保证还有耐心容忍你。”
我也只敢忤逆他这一回了。
我抚着他的胸膛娇声说:“谨遵公子令。”
此事过后,我鲜少见到公子。
我大概知道去何处寻他的,只是没个正当的理由。
我深居简出,姽婳城中人只能靠着我醒目的海棠标志识得我,那日我身上都卸去了海棠花蕊,我好好地穿上了粗布短衣到集市中去寻些草药。
人群嘈杂,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我到了个小贩面前挑选药材。停顿在那儿后,发现那个人跟了我许久的人也立定在另一家小摊贩面前,我拿了几只活蝎子后决定去避避难。
我对这些江湖中人还是有些避之不及的,只因为我学得蛊,相对来说武功就不尽如人意了,我可不得多加提防这些人。
人群之中自是人多眼杂,我挤着人出去,脱身于其中,不料遇到了围追堵截的暗卫了。
不多不少,正好是两个。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姑娘,行色匆匆可是有何要事?”
湖蓝色的身影挡了我的道儿,放眼望去,好生辣眼睛的妆容。那扑了白面的脸上有如死灰槁木,还给自己留了齐耳的几绺短发,两颊酡红,眼妆还涂了蓝色,眼角还有颗醒目的泪痣,看着好生诡异。
我抓着爬上自己手的蝎子,笑着说:“多谢关心,小女子买药急着回家做药用,就不跟您多说了。”
转身就走,在身后跟着我的暗卫闪身到了我跟前,横着手拦截道:“姑娘留步,我家主人有请。”
我把蝎子直接丢到他身上,略有些苦恼的说:“你得告诉我你家主人是谁,我才能去,要不啊,我不去。”
那妖魅的半男半女的人儿换了个娇柔的女声说:“天衣圣主可请得动姑娘?”
我心中一紧,原来公子留我兴许是为这事儿的,我的消息总是比公子晚了一步。
他都那样帮我了,我却不识好歹。
我依旧表现得从容不迫,等着那蓝衣的人走近。
我侧过头说:“劳烦掌事带带路。”
那人也是冷哼着,傲慢的摇着他的扇子,他给我拿了条带子丢给我,这是让我自己给自个儿蒙上眼睛呢。
我依着他的话做,半步未移,无助地说:“掌事莫不是觉得我是个能人,不用看路了?”
他嫌弃地扯下来了我的眼带,绑到了我的手上,长袖一甩,负手前行。
我晃晃自己的手,表示我会乖乖地听话的。
我跟上那掌事之后,那暗卫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