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齐昀安转头看谢明晏,“看什么?”他觉得这人真是没完了。齐昀安其实脱口就想问为什么你会认识我,为什么那天进门会那样恍惚,为什么……但他只是说“没有,我只是想问这门怎么连个牌匾都没有。”
“许久之前,摘掉了。”
“为什……”
“进屋吧。”
齐昀安捻了捻眼镜挂链儿,行,疑点更重了。
屋里没有人,烛火却如一点红豆,长明不息,摇曳地映着杯影纸窗。谢明晏轻车熟路地落座在了小几旁,也不招呼齐昀安,提壶斟酒,眼睫微颤,齐昀安就站在一步以外,歪着头看谢明晏灯火下的样子,其实和他姐姐一样,他眼里的冰霜在灯火中融化后,也是一双多情眼。
谢明晏将其中一杯轻搁在对面,抬眼看看齐昀安“过来坐,喝酒暖暖,等会儿剖灵台很冷。”齐昀安挑眉,要带着自己吗?
点点头,欣然饮下一杯。谢明晏还要给他倒,他却说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一刻钟以后,他就顾不上什么健康了,因为这个地方,活命都难吧!也太他娘的冷了!
“不是,你们这个地方是没有麻醉吗?要靠物理麻醉?”齐昀安裹着谢明晏屋里顺来的厚袍子,闷闷地说。谢明晏几乎是面不改色地从差使手里接过了那个厚重的古檀木盒,微微点头致意“灵体剖恶,本就有惩戒警示之意,怎么能毫无痛觉?”
“不是,你们这个科室的医生还要跟着受罪呢,这么冷,不知道以为是太平间呢。”齐昀安不服地嚷了一句。
“本来就是太平间。”谢明晏堵的齐昀安一时哑口无言。
“行,谢大夫说什么都对,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出去等着?我要冻硬了。”
“不能”谢明晏迟疑了一下,说到“你必须要看着……”齐昀安觉得不可理解,自己又不是牧师,不能给予临终关怀和圣光普照,要自己看着干什么?他略带怀疑地看了谢明晏一眼。
谢明晏却像刻意不去看他,将那个盒子摆上了剖灵台,他垂眸,用一边的银刀撬开了封死的盒子。一团黑气霎时从缝隙中冒了出来。
他快速捏诀在手,一下拍在了盒子上。
黑气淡去不少,依然有一些不甘不愿地伸着触手,却不再试图攻击盒前的人。
齐昀安内心一动,上前一步。谢明晏手上动作没有停,开盒取灵一气呵成,心下却微微颤动,有感觉了吗……
他将灵置于剖灵台正中心的素台上,闭眼念诀,刹那,风自素台中心而起,疾劲地刮向四面八方,扑面而来,措手不及,吹的齐昀安都睁不开眼,谢明晏衣袖发丝翩然随风而动,身体却巍然不动。他直视着面前迅速随风膨胀的生灵,眼底却只有浅漠的寒气。
不知道是他太过镇定还是怎么,那黑气竟也没有先前那么气焰嚣张了。谢明晏不再和他废话,提起旁边一把雪亮的剑就是一刀,直接削去了其中一个触手。
那灵已经幻化成人性了,面容渐渐显露出来,齐昀安本来在开盒的刹那就感觉到了一些很微妙的东西,而这一刹,更是结结实实愣在了原地。
那黑气缭绕之间,显露的正是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