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遥远无际的海洋，深不可测，望不见底。

文竹喜欢看海，一开始一个人看，后来拉着苏袔来，再后来，木枔也自然而然加入了。

于是来往的人总能看见三个人坐在海边。有时候他们从日出坐到太阳将要落山，木枔说反正这么晚了那就看个日落再走，另外两个人没意见。当太阳消失在地平线时，苏袔说今天天晴，能看到星星和月亮。于是三个人又等到繁星满天，在银辉下不慢地往回走。

没有云的天空，月亮和繁星要照亮大地。

苏袔往回走的时候脑子里不知为何显出一句诗。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海上有座岛。

挺孤独的，岛上的人大部分从睁开眼睛到停止呼吸，都在这个岛上。

苏袔说这座岛是和平岛。木枔反驳，她说这座岛战争也不少，古往今来多少人溺死于海，海底埋着多少战士的骨肉，怎么和平。

苏袔沉默，她扭头看文竹，文竹闭着眼不说话。到此为止。

其实文竹想，和平岛倒也不是不对。岛上的人以和平至上，他们喜爱看日出，喜欢和不认识的人喝酒，谈天论地，他们彼此包容，女子可以练剑，男子可以洗衣做饭。

海上的日出是许多内陆国居民梦中的美景，但对于岛上的人，只要他们想，每天都能看见。海上日出的光芒万丈，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照过来的，神秘又给他们致命吸引，可是这座岛太过与世隔绝，以至于让他们觉得不真实，似天堂堡又似地下城，反正不是人间。

三个人向往外面的世界，于是经常对着海望向远方。只是海边的浪太小，达不到苏袔心中的波澜壮阔，惊涛骇浪的场面，于是她们朝着天空望，蔚蓝之下的云团便成了大海里翻山越岭的浪花，飞鸟也成了海里的雨，灵活又美丽。苏袔对着天空幻想，她没有亲眼看过沙漠里漫天的黄沙，没有亲耳听到深山丛林里悲愤的狼鸣，最重要的是没能拥有天下第一的称号，没能成为师父的骄傲。

文竹和木枔自然也是，不过文竹还想去见识一下师父口中的那些英雄，想和他们比试比试，而木枔独有一腔拿下那把那神圣之剑的热血，她想让天下剑客知道，女子也能拿下这把剑，女子也能成为天下第一。

三人在那年冬天许下约定，一起拿下那把剑。约定埋在树下，在第二年春天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