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的暝玖,正在皇上身边待着。
“新入宫的奴婢,果真是不懂规矩。昨日本是陛下生辰之日,偏偏臣妾就被那新奴婢伤到。”朝妃委屈道。
皇后和皇上听后,只是相相对视。
片刻后,皇后才关切问道:“药物应当安排了吧?”
“那是自然。”
见朝妃这番态度,皇后已经无心顾及,因为安政帝日夜筹备生辰宴会,早已是筋疲力尽,只好深深长叹一口气“最近我身心疲惫,想听个曲散散心。不知朝妃可有哪位熟识的乐妓?”
朝妃本是戏子出身,自然也是在乐府闻名的,不过如今看来,她似乎并不乐意为皇后安排乐妓。
但皇上听后,本盯着书卷的双眸突然抽动了,并又撇了一眼暝玖。
暝玖会意,想起昨日安排了许多新乐妓去乐府,其中就有姐妹们,不如就推荐擅长吹笛的叶溪,“娘娘,奴才愚钝,只记得起昨日生辰宴上有一位乐妓笛子吹得甚好,想让娘娘也欣赏一番。”
“吹笛的乐妓?我倒是没有想起。不过笛子可是个好东西,我记得从前大皇子最喜爱的便是吹笛。”皇后笑容绽开,暝玖也便高兴:“那奴才明日便去请。”
“不必。”皇上起身,将书卷放到了一边“昨日那些乐妓也是刚选入宫的,大多不知规矩,待到再过些时日派来,也不会因为愚蠢而逾矩。”他走出了门,暝玖便跟着。
皇后与朝妃也赶在身后来送行,不过刚走没多远,暝玖就能清晰地听到朝妃小声与身旁的奴婢说:“果真是待久的奴才机灵,见谁都会讨好。瞧,刚刚我还未说出半个字,全让她插上话了。”
随着暝玖越走越远,声音也便消失了。不过以暝玖的性子,她自是这一整天都不会高兴起来了。
谈起暝玖,都会说她温柔、懦弱。安政帝和皇后都曾让她胆大些、说话声大些,可她都改不掉。现在他们习惯了,也便不觉得是暝玖的问题了。 四姐妹对她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喜欢哭上。
不过因为这般性格,她很少有被骂之时。
也有妃嫔认为她是故意装作楚楚可怜来接近安政帝,暝玖是心知肚明的,却从不做出任何改变。
夜里,暝玖便回想起从前:李仟曲为五人起的名字“溪曦辞玖曲”,但因暝玖家境贫寒,便将她送入宫去。曾经的她们也闹过不少矛盾,但最会很快解决事端。
这次姐妹们来到宫里,她便想帮一点是一点。
想着想着,她便忍不住泪流满面。
只因朝妃这一句话吗?自然不是,众多嫔妃总是刁难她,初入宫被皇上派作贴身婢女本就遭人嫉妒,能活到这般久,也是她命好。
皇上知晓吗?自然是知晓的,却从不顾及她。他只喜欢暝玖那张使人舒服的脸、只喜欢被暝玖这个美人伺候、只要不伤到她的脸,那一切都可以视而不见。
每当她哭泣时,就会反省自己的过错,可自己究竟是什么都没有做,还要遭到这番对待,她甚是委屈。
......
几日后,她去了乐府,寻到了四姐妹。
“叶溪!明日你早点收拾去皇后宫里吹一曲笛子。”
叶溪听了,满脸震惊,压根说不出话来,李仟曲也惊讶地问道:“为何?”
暝玖左右看了看,拉起李仟曲,小声道:“皇后疲惫,想听首曲子,我便向她推荐了叶溪。”接着,她看向叶溪:“这只是开始,往后我定会向妃嫔那边多多推荐你们,只要在妃嫔间有了名,也便不愁你们名扬四海了。”
四人听了,都激动地不得了。
次日,叶溪冒着大雨赶到了皇后宫中。
“一场秋雨一场寒。”皇后望着细雨,听着叶溪吹出的悠悠笛声,总会想起很多经历。
待到叶溪一曲结束,皇后仿佛没有听够“别停,继续吹下去。”
叶溪又一曲,雨过天晴。
顾宰相慢步走来,不知又找皇后议论什么事。他扫视了一翻,还真是久违见到皇后听笛声。
“笛子吹得不错,皇后也有雅兴听曲了。”他走来说道。
皇后叫停了叶溪,叶溪立马低下头。
二人进了里屋。
叶溪看着被紧紧关住的门,本是没想什么,却被一旁的奴婢警告道:“不知道便别乱传,宰相大人此次来只是议事。”
叶溪倒是没多想,只是问道:“那我现在就这么站着吗?”
“那是自然,没有皇后娘娘的懿旨你还想往哪去?”
良久,顾宰相走了出来。大步出了门。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皇后来到叶溪身边,温柔地问道。
叶溪一时紧张,握紧笛子“叶溪。”
“叶子、溪水?。”
叶溪点了点头。
“好名字。”
于是又吹了几曲,直到午时,皇后才准她回乐府。
叶溪激动得不得了,因为皇后嘱咐她让她日后都去吹笛,本正想着明日吹什么曲子时,恰巧碰到了暝玖。
原本暝玖走路便轻飘飘的,现在低着头又时不时的抹眼泪,更是看起来弱不经风。
“暝玖,你怎么哭了?”叶溪紧皱眉头。
暝玖不答,只是肩膀抖得更加厉害,又狂扇自己的右脸。叶溪见状,赶忙拦下“你这是干什么!”
“你看我的脸红吗?”她气喘吁吁地问道。
叶溪不清不楚地看她,回答道:“红了......”
而后暝玖便跑开了。
就在刚才,暝玖被派去各宫送入冬的新蚕丝布料。在朝妃宫里便罢了,玫妃又开始了。
暝玖刚进门,玫妃便似笑非笑。就连奴才也没有接过布料,只让暝玖在原地站了大半天。
“你也知道自己的处境。”玫妃端正地座着,又将右腿搭在左腿上“每日骂你我自己都烦了。今日先放过你。不过,我听说,你几日前在皇后跟前推荐了我的人?”
暝玖皱了皱眉,只道:“奴才只知道派给乐府的乐妓就是乐府的人,玫妃不过是送新人来宫罢了,如今可没有您的人这一说法。”她第一次敢这般说话。
“你说什么?”玫妃怒问,脸色难看至极。一旁的奴婢也赶忙来劝:“娘娘,她可是皇上的贴身侍女。”
“少拿皇上来压我。她就算是皇上身边的,也仅仅是奴婢,他的奴婢和我的奴婢又有何区别?”说着,目光又看向暝玖“瞧瞧,你不会真以为是皇上贴身侍女就可以胆大包天到以下犯上了吧?”
随后,暝玖便被推出了门,倒在地上。
现在的她,本是假意往寝室赶,故意撞到了慕公公。慕公公习惯了她被妃嫔欺负,但今日二人都撞到了一起,不得不假意关心了。
于是便来到皇上身边,将玫妃把暝玖的脸打得红彤的事告诉了皇上。
皇上则终于下令,凡欺侮打压别宫妃嫔的妃子,自己宫里的奴婢也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令日,玫妃在各宫主子面前连头都抬不起,虽然她一再强调自己没有打暝玖的脸,但根本无人听进去。
暝玖也因此慢慢有了心思,向皇上耍一些小心思、小阴谋。
野心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