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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上)

我的灵感片段

(一)

仙门比炼第一关:摘取百丈高树枝上的铃铛。

远远望去,那繁高的树枝悬挂着的铃铛正轻轻晃荡,众人摩拳擦掌纷纷向前一步准备抢占先机。

高台上的紫衣长老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动身。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如闪电一般从大家头顶划过,我好奇抬头想看清那人是谁。

一抬头,剑身如雨划空直穿法阵发出的耀眼白光便闪退了我的目光,我立马背过身抬手护住眼。

"谁啊动作这么快……啊我的眼……”

“破试炼阵那来这么强的光……”

众人看来也被这突然的强光照的难受,忍不住一个个的埋怨。

我实在好奇忍着亮光,偷瞄了一眼只见残风袭过树梢,那白色身影在光中略过树梢。

剑破法阵的气震落树叶,高枝叶如雪絮随风哗哗飘落,遮挡了少年的光影后背。

光慢慢减弱,我揉揉眼睛,听到铃声叮咛一声巨响,慢着是一声一声接着一声摇荡清远的铃声。

什么?有人摘拿到了铃铛,我不可思议的猛抬头瞪大眼睛。

高枝花叶微风轻抚翻动,伴余光剑影浮动,少年白衣胜雪,衣袂飘举站在高处俯瞰我们。

“抱歉各位,在下已夺魁铃。”

一切太快,试炼刚刚开始就结束了。

“不可能!摘拿到铃铛要过二十四禁制封印,他怎么可能这么快。”一个试炼弟子在一旁惊道。

“就是,”一个蓝衣道友接话,“怎么会有初始的弟子这么快破开封印的。”

旁边议论声不断,言语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的确二十四禁制封印,就算是入门了的中门弟子也需半柱香的时间才能破开封印,而那少年……

二十四禁制一剑皆破。

耳旁萦绕的话语我却置身不闻,静默的盯望那夺铃的少年。

在纷落的叶雨中,他倚靠树干抱臂昂首,青丝发带随风乱舞,嘴唇鲜红勾出淡淡的笑,眸光敛色从容不迫,意气风发,竟似夜空繁星般璀璨,在他身上,我好像看到了光,真是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

魁铃一下没一下的响动,昭示胜利的人就在面前。

只一眼,一种无法言语的情绪在心里疯长,这就是天赋少年吗。这极具潇洒震撼的一幕就狠狠烙进了我的心里。

与之众人有人不服出声对他嚷喊:“不过第一个夺到魁铃而已……”

“是吗?”正巧一瓣花顺落在他的唇边,少年右手双指拈下,轻在鼻尖拂了拂,倏然眼眸划过一丝光亮,他看向地面那个对他嚷声那人,不在意恣声笑道:“那我便夺仙试魁首,领天下之先!”

说完那人扬手把花瓣抛向空中,摇着铃铛从百丈高的树一跃而下,银白色的剑飞悬他身下将稳稳接住,就这样他迎着光,踏剑潇洒离去。

于是仙试第一关,以百年以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

那人走后没想过试炼被他一人练完了,比试安排的长老是看过界的人数等级来选人,他们觉得应该没人能破完到第二十四禁制的,结果那少年一开场把界全破了,结界直接废了别人也就不用过了。

高台仙试的长老也未料到这等情况,一时也乱了规划,紧急加了二场试炼来选人,当然相比精心准备的二十四禁制,二场明显简单了许多。

许多人过关后感谢起了那个少年,是他一己之力把第一关变简单,让多数人有机会过试。

而很巧我也是那个捡漏过关的人,在准备第二关试炼休息的几日,我常能听到关于他的议论,这不大堂吃饭,隔壁一桌四人就说到了他。

我低头吃着饭,注意力全集中在他们聊天上,他们似乎认识那少年,滔滔说了许多。

“不愧是元家的孩子,青临直接一剑直通关,反造福了我们。”

一边绿衣弟子打趣道:“好歹你也是元家偏旁弟子,怎么还愁原关过不了?”

“人家元青临可是天才,我个废柴能和人家比,你不知道人家百年难遇的奇才,仙门四掌门现在可能都开始抢人了吧!”

“可不是,你是没看仙门的长老看到他一剑破阵都愣了,围着那紧急讨论呢。”

四人说完哈哈笑做一团。

原来他叫元青临,我默念一遍,脑海里出现那张满是恣意骄傲的面庞,如夜空中的明月有独特的魅力吸引人。

后面的试炼,元青临果然不出所言今年仙试他夺拿魁首,其在仙试中还创用许多新招式,被仙众百家延今至用,百年过去仍然没人能突破他创下的完美成绩。

当真应了那句:夺仙试魁首,领天下一流。

这人名副其实的修仙界标榜。

仙试结束后,我幸运的入了仙门四首的琼尽派,不过是门派最低层的初级弟子。

而元青临则入了仙门四首实力最强的苍穹派成了掌门的关门弟子。出身名门拜入仙门名派,年少得志,风光无限。

我出身平凡,机缘之下得一人指点,拼命练习才换来入门试炼的资格,纵使资质一般但我却想往上爬得更高一点,再爬高一点……

这样才能再见到他。

转眼几年过去,机会来了。

在升阶的试炼中我成功了,成了中阶弟子,有了能和其他门派弟子联合修炼的资格。

但终究还不能见元青临,与他之间还是相差甚远。

我不懂拼命修炼的意义,有人说修炼是为提升自己,护天下苍生;有人说修炼是为了让自己变强好在世间立身,当然有人修炼是为了追求长寿和权力……

而我为何修炼。

死去的爹娘没说过,因为他们也没想到我跑去修仙了,指点我的仙人也没说过,因为他看我有点灵根指点一下,谁知道我就凭这个跑到仙家门派拜了师。

来的拜师路上我遇到一个阿婆,她人很好收养了一路乞讨打算去拜师的我,与阿婆相依为命日子是这世间留给我最后的温暖和信任。

可惜阿婆命不长,一个孤寡半生的人好不容易有人陪了却染了重病要匆匆离世,我跪在阿婆床前哭了许久,她半眯着眼安慰我别哭。

硬挺几日后。

一日清晨,她猛拉住我的手说她要走了,她谢我在她生命最还能陪着她。

她絮絮叨叨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到最后一双浑浊的双眼流着泪让我去拜师修仙活下去,即使修仙百年过,也要找个目标活下去,世事无常走自己的路,寻自己的道……

说完阿婆就断了气,我把她埋了,在她墓前磕了三下头离开踏上拜师的路程。

年纪尚小的我把修仙当做能活下去的动力,可拜师之路哪那么简单,跋山涉水走过去我就用了三年。

期间的苦太多太多,多到快冲散我修仙活下去的念头。

可一想那个救养过我让我活下去的阿婆,咬咬牙又坚持熬了过来。

历经千辛万苦,普通人泥地沟渠蹚到试炼,见到天之英才,羡慕,憧憬,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见证到新的时代起点。

(二)

近年世间妖魔穷出,基本为百年修炼的大妖,普通的仙门弟子难对付,于是仙门四家长老便决定将弟子集中联合一起训练,以便各家功法融配团体作战。

琼尽派自然也在其中。

条件是中阶以上过选拔的才有资格参加。

我过了选拔第二日就到灵霄门集中修炼,来的人分为三类人。

第一种是天才弟子,逢乱必出讨伐先锋。

第二种是修炼多年的门内弟子,法阵结印辅助中锋。

第三种是有进步空间的中阶弟子,拖延和掩护众人的后卫,一般情况不用上场诛妖伏魔,因为还没到中阶弟子出手,事情就已经摆平了。

因此中阶弟子被其他上层弟子称为花瓶,放那就好没什么用。

修炼时期中阶弟子也常是被欺负的对象,原因大家心知肚明谁也没说什么,中阶弟子也是尽量远离上层弟子默默忍受。

我看在眼里不理解作为中阶弟子为什么就要被欺负,直到那天见到一群上层弟子围着中阶弟子骂时。那人说:

“欺负你们又怎样,没有能力的人就没有反抗的资格……”

原来弱就是错的,没能力就不能反抗只能接受欺凌。

那些日复一日的努力并不会被看见和接受,只有强盛的实力站到众人之上才会被认可吗?

背着剑我游荡在武场打算找个地方好好练习一下,可惜每一个武场都待满人,没办法我背着剑又原路返回。

路过灵霄大门,一群人堵在哪里,我改换一条路从大门上方的天梯走廊过。

下方那群人堵门的景象在这能清清楚楚看到,几个蓝衣中阶弟子被堵在门内,为首一人似无法忍受大声吼道:“凭我们我们没资格从大门走,你们整天说我们是拖后腿的废物,的确我们实力不如你们,忍气吞声你们的欺负,从不惹事生非,可你们却总来故意找茬,我们到底错在哪里?!”

被吼的上层紫衣弟子不屑回答:“弱就是错。”

“那难道是我们想弱的吗,天生如此我们有在努力修炼,为什么你们看不见,就因为你们比我们高一层你们压我们一头,就可以随意摆弄我们……”

“本来就是……”

“本来就是什么?”一道门外传来的质疑声直接打断了那紫衣弟子的话。

众人纷纷转头往后看,我的目光也随着那质疑声看过去。

元青临!

少年高挽长发,几缕青丝垂落肩头,穿着苍穹派白金镶边的修身道服,抱臂歪头唇角勾笑,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他们。

紫衣弟子见来人吓愣原地,一声不发。

元青临抿了抿唇,半眯眼盯量着他们,眼底的笑意一点点退散,周身散发一股冷冽的气息。

“嗯?怎么不说了。”元青临带笑的语调充斥着质询的语气,让人不敢开口回答。

元青临静静站在哪看着他们,许久人群里谁喊了句“元师叔好”大家反应过来马上鞠躬行礼,却在弯腰之后不动也不敢抬头。

元青临也不管悠悠绕到前面紫衣弟子身旁:“很远就看见你们了,在旁边看了会儿发现你们好像在欺负人呢。"他似随意般伸手拍了拍那紫衣弟子的肩头。

吓得那人身子一僵,忙道:“没有、没有,师叔定了是听错了。”

“天才少有,而大多数人都靠勤勤恳恳努力修炼提升自己成为强者的,无论是哪种人目的都是为保天下太平,即使生来是弱,但心有目的肯于改变自己就已经强过太多人了,有人生来强目中无人空有天赋不加修炼,久也是废人。

“我不懂你们为何看不起弱小,难道你们欺凌他们,是应了他们所说的以上位者高人一等的姿态去随意摆弄和掌控命令别人。你们也并一蹴其成,数年时光将你们从低阶打磨增修成现在,也是吃过一步一脚印的苦,怎么用在别人身上显得这般有理?"

元青临皱眉一连串说了许多,在场的所有人一句也不敢反驳,因为他说的对。

我缩爬在扶栏旁愣神的看着元青临,一个生来就是天之骄子的人,能公道并用感同身受的角度说出这一番话,可见他的感悟理解能力非常强,这样的人如若有一天站到掌门的位置,定有护天下除魔卫道的能力。

只见元青临转悠回到刚刚站住的地方,颇为无奈的开口道:“站直身吧,道个歉别再有下一次。”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语调上扬。

满满警告的意味。

紫衣弟子率先站直身子朝蓝衣弟子道歉。

元青临见状舒心地笑了笑,抬脚就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穿着青衣的弟子,从远处天空御剑往这边来,见元青临要走的样子连忙喊道:“元师叔你去哪?我找您好久了。”

那青衣弟子御剑挡在元青临面前停下,面上焦急万分。

元青临挠挠头抱歉:“来的路上被灵霄美景吸引就来的慢,也没打算去哪就想到处逛逛看看。”

青衣弟子闻言放心的叹了口气:“掌门让我在灵唤涯去接你,说有要事相见,我等您许久不见又被掌门用通联符催了好几次……”

“没事我会帮你说话的,你带路现在去你们掌门那。”元青临一把搂过青衣弟子的肩膀,召剑带着那弟子离开之际,回头严肃道:“不准恃强凌弱,我不在也不行。”

话落拽着青衣弟子眨眼间御剑离去,不见踪影。

闹事的人群也散了,我背着剑继续找地方。

第二日中午过后,我背剑路过武场听到大家兴奋讨论,往后几天元青临会加入下山除妖的游历当中。

我听罢心中也有高兴但仔细想想,元青临那般水准与我们一同下山大抵是不可能的。

也没有多想,我只想来点实际行动老样子往灵霄无人的角落去。

一片苍翠的竹林里,鸟声鸣鸣,轻风微抚,半人身高的草丛中一块巨石上,正躺着一人,白衣袍自石边垂落,悬在空中轻荡。

我往前一步站草丛边想看清那人,却见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一张薄叶挡脸上悠闲地面朝天空,看样子是在着休憩的。

这块地已经有人了,不方便打扰我看了会儿,动动身子要离开此处,当我往前想从巨石旁过时,发出微小的摩擦声,石上躺着的人嚯的坐起:“谁?"

这声音我寻声望去。

是元青临。

映入眼帘是一张俊美的面庞,少年眉如墨画,皮肤白皙更衬唇红齿白,正好与他视线相对,他那双惺忪淡漠的眼眸正静默凝视着我。

把人吵醒生气了?我有些局促尴尬想开口解释,张嘴的一瞬又不知怎么说。

“你找地方修炼吗?”

他率先开口打破了我沉默思考。

“是。”我回了一个字。

他听到不知道想到什么,微点了点头。

看他这样感觉没生气,我立马行礼道歉:“未见师叔在此处,无意冒犯打扰望师叔原谅。”

“我没生气,你要是想在这修炼把我叫开也是可以的,毕竟我占好地方又不干什么,”元青临语气平静,对这件事想得通透,没觉得有什么错,"喔,对了你是哪家的弟子。”

“琼尽派的弟子。”我老实回答。

“原来你是琼尽的弟子,听闻琼尽树林荫密,百花繁盛,有人间仙境之称,想必很美吧。”

元青临将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支起撑着下巴,嘴角上扬带着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半眯着,全然没了刚才的淡漠之感,整个人友善热情。

我点点头:“的确如此。”

“那看来有空得去一趟琼尽看看美景了,话说你一个中阶弟子这么刻苦,看来过几日我带你们下山游历可以放放心了。”

元青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我就不占地方了给你用吧,我去别处看看。”

他一跃而下,站定后转过身看着我,疑惑地皱皱眉:“为何我感觉你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脾气不好的人,你可别因为师叔师叔的这个身份感到紧张。”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不知觉的绷紧。

“对了,我叫元青临,”他拿手指了指自己,“没人的时候可以叫,不用叫师叔,不用紧张。”

嗯?我愣了。

见我这样他笑出声,欲走时轻轻飘过一句:

“ 小道友,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

他仿佛是一阵风,来去自由,不停留匆匆。

(三)

“一炷香准备下山游练的东西,时辰一到就原处集合启行。”

高台上管事的大弟子宣说完事宜之后扬扬手就走了少。底下弟子也如鸟兽散离往住行处走去,收拾东西。

我东西本就少,又没什么想带的,一会儿功夫就收拾妥当。

来到原处集合时,还没到时间来的人并不多,我等在这里百无聊懒,于是坐在包袱上,看远处发呆。

当我望向空无一人的高台时,那多了一道身影。

朱砂涂漆的红木扶栏,一个人坐靠在那,熟悉的白衣,有红木相衬,白色更为亮眼,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来接手带我们下山的师兄师姐还有师叔有好几个,元青临是来的最早的那个,原先有人说他要与我们一同下山,我还叹不可能,现在想想人家是要来,来这带队的。

时间快到时人基本齐了,来带我们的师兄师姐和师叔也到了,他们环看一眼台下,通过衣服颜色判断等级实力,他们观望了许久,走下台时好像已经经过深思熟虑,然后直接往紫衣队伍人群走去。

也是实力强大的更好带,谁愿自讨苦吃去费时费力带一群弱呆的人蓝衣中阶废物呢。

这种不可言喻的潜规矩,我也见惯不惯了。

“你们挑好了吗?”

元青临背着手从那些还在犹豫挑人的带队弟子中挤探出身子,站到了台下弟子面前。

被忽然问话的几人一时有些尴尬,元青临这样问把他们挑人分类的样子直接撕破。

仙家联合中就有不准因为弟子实力如何而区别的规定,他们此时此刻看人选人无疑就是带有区别之意,大家也知道,明面互相默认不捅破。

“小师叔,哪的话,只不过想站高处看看一会儿带队下山弟子排列的模样。”

一位师兄慌忙解释,一旁的人紧忙附和。 “对呀,没选什么,就看看。”

“对、对、对……”

“哦。”元青临浅浅应了声。

走下台直接朝我们蓝衣队列走来:“这列还有这列弟子跟我走。”

“是!”

元青临伸手指挑了中阶弟子中实力低弱的我这列队,转手又指了实力不稳定的二层中锋弟子。

我们这十几人是最麻烦难带的全被元青临挑走了。

“这些人我带,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分配。”说完元青临御剑而起来到队伍面前让我们御剑跟着,被天才师叔带队,大家兴奋骄傲起来,片刻我们麻利列队走了。

身后传来他们感谢的话语:“谢谢小师叔……”

……

虚伪。

怎么会不感谢呢,在他们眼里的歪瓜裂枣全没了,省了他们多少事。

我找寻人群元青临的身影,看到他紧抿唇深皱着眉头,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自他身上透露,浅浅的如若有若无的网。

赶了一天一夜后,我们在一片密林停下休息。

元青临说他想带我们去西边的德阳镇,那里最近老有妖魔出洞,他去看过是些低阶的妖魔,不难处理就是数量多费时。

此次我们有十几人一个人平均下来也没有多少,既省时又可以让我们得到试炼,关键那离一家仙门不远,出事了也能马上请救兵。

这样得除了妖绝了后患,得了试炼提升能力,过程还有后路保证,换德阳百姓安康。

简直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一做四成。

我们表示同意,听从元青临的接下来的安排后,就找地方休息。

我找了棵树,打算倚着树根将就一晚。

元青临等我们找好地方在四周定了符,列了个阵后检查周围放心后找了棵树,和我一样倚靠休息。

有人见来好奇问道元青临是在干嘛。

元青临闭着眼靠在树上,懒洋洋解释道:“修炼之人身上的正灵气能逼开一些小妖小怪,但同样也会引来一些不怕死来挑事的大妖,出门在外多点防备,多点放心,以后你们出去就得长个心眼弄个阵警防一下。”

“那这个阵法难吗?”一个弟子问。

元青临道:“看情况而定,像我们这样人多的就得弄得复杂一点,越复杂的符阵效果越好,好保护大家安全,当然人少也能弄得复杂看个人习惯毕竟是出门保护自己的,除非有十足把握不怕的可以弄简单的或者不弄。”

“那师叔一人的时候会弄复杂的符阵保护自己吗?”

“不会。”元青临没睁眼肯定道。

没人接话,一时间沉默。

“因为麻烦懒得设阵,有时也会设。”

“哦,这样啊。”

有人捧场接话缓解气氛。

“明日还要赶路大家快些休息,有我在大家放心。”

元青临也不在接话,一切寂静。

我瞥了一眼元青临的方向,背过身闭上眼,脑海里了回放刚才的沈默。

元青临那句不会,可能让大家在那一瞬想到他那绝对的实力,他那么肯定的语气让我意识我们明明同样修炼可之间差距是鸿沟。

他不是故意,只是天生的优秀骄傲让他有资格说出这话。他后面的嫌麻烦的解释,许是为我们这些人找补的自尊。

他在为大家着想。

想着迷迷糊糊入了睡,醒来时我是被地动山摇震醒的。

这是有妖入侵法阵了,我立马清醒过来提起身边的剑,站起做防御状态,警惕观察动静传来的方向。

天还未亮,看情况是夜袭。

周围的弟子道友也明显察觉到,纷纷拿着自己的武器像我一样防御着。

忽然一道亮光在空中炸开,黑夜里一切都能看清了,我快速看了一下四周,发现睡在树下的元青临现在蹲站一颗树上,是他点的燃符。

元青临一脸凝重认真,他应该比我们要先发现。

“叮。” 四方阵的东面传来声响。

“ 你们全部往法阵西面围聚在一起,紫衣弟子立地设阵,蓝衣弟子包在外围护着他们结阵。”

“是。”

大家动身往西面中间聚集,我离东面近刚刚的响声我听得清楚,元青临也注意到了这立即下令。

果然我还没跑到西面时,嘭的一声,一个形如人状的黑雾团涌了进来,人群里有人惊恐喊道:“是、是幻鬼啊……”

幻鬼一种能蛊惑人心设置幻境的中阶妖魔。

“啊啊啊那、那又来了一只幻鬼!”

“……又进来一只!”

我心头一惊什么不止一只,刚下山就遇到这等困难,我顾不上思考拼命往西面跑,此时我无比后悔待在东面,后面的幻鬼步步紧逼,握剑的手都冒出丝丝冷汗。

“已经聚集一起的马上结阵,莫慌不难解决。”头顶上空传来元青临的话,他语气平淡给人安抚和安全感,慌乱的场面人心渐平定下来。

还有一段距离,我奋力冲跑过去,迎面一个紫衣女子跑来,不过她身侧突然窜出来一只幻鬼。幻鬼瞄准那女子要来一个背后攻击。

危急关头我提剑立转方向,推开那女子抬手一剑劈在幻鬼身上,幻鬼化作雾气散开,我还未反应过来,那被我推开的紫衣道友惊声提醒:

“小心,它在你后面!”

我背手就是一剑,转过头一团黑气迎铺我的脸上,黑气迷眼,我揉揉眼睁眼再看,四周已变模样。

什么情况?这……是幻境?

当周遭的景像波纹起伏到慢慢的稳定清晰时,我确定了。

我真中了幻像并身陷幻境里了。

“慕儿,还站着干什么,回家了。”

这声音!

身后传来的是……

是娘的声音。

不可能,我不可置信地转过身,面前矗立的小竹屋,我立在竹门外,娘站在屋檐台阶上眸色温柔的看着我。

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亲切。

“你娘俩还站在外面做什么,饭都快冷了。”一个大汉吆声从竹屋里头出来,手里拿着碗筷。

这是我爹。

爹站在娘身旁,抬眼看到还站门口的我:“慕儿你还不快进来,你不进来你娘可不会吃饭的。”他说完我还没回过神动身,他又道:“门锁了吗?怎么不动呢?”

爹把碗筷交给娘走下台阶,做似要过来给我开门。

啪的一声,爹把门从里用力推动,门没锁,爹顺着力哐的险些跌倒,扶着门框边稳住动作:“门也没锁,怎么不动呢是不是在外边玩累了,”爹说着蹲下身“来爹给慕儿骑大马,抬回去吃饭喽!”

我动了动身刚要靠近我爹,手里的剑阵阵鸣动,渗出缕缕逼人的剑气,让周围景像湖中倒影一样起了涟漪。

思绪一时清明,反应过来这是幻境,面前蹲下的爹和竹屋影像刹时离我远去。

不!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分离割舍感,无尽的悲伤席卷全身,我的爹娘离开了我,再一次在我的面前离开,不可以,怎么能连影像都要抛下我。

眼泪不受控顺眼眶流下,一时也不在乎这是 不是幻境,这幻境有什么危险。我现在只想要我爹我娘,只想和他们在一起。

我向着幻境爹娘的方向疯狂追跑。

当越来越近快要触碰到时,手里的剑挣脱我的把控,冲向高空对着幻境斩劈一道,面前的景像彻底化作虚无。

身体的力量仿佛被抽离,腿脚一软我直挺挺跌跪地上,为什么?

我无力的抬头望着那把通体玄黑的剑,哭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受控制?为什么——”

我对着那把剑吼声质问,我知道这是幻镜但我宁愿沉沦。

“你为什么要破坏掉这幻境?我知道是幻境,我知道……我只是想多看看他们……我想他们……我只想多看看……”

我俯趴地上,声音嘶哑。

脑海里什么都不在乎了,就只想爹娘。大脑所有的情绪像被引导到一个极点,失去理智。

“想和你的爹娘永远在一起吗?想结束这样无尽悲苦的日子吗?”远处飘渺的传来靡靡蛊惑之音:“你亲眼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你不救他们吗?”

声音无限放大:“留在这,你的爹娘都在这。”

“慕儿你忍心留娘一个人吗?”

娘!我抬起头东张西望想找到我娘在哪,可耳畔被四面八方声声淹没:

“慕儿你不在你娘会伤心的。”

爹的声音。

“孩子留在这里,不用漂泊了。”

阿婆?!

上空一团黑雾凝聚成型,耳畔的声音更加嘈杂,一句句越说越急,一句句质问想剖得我的答复。

“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

“留下来……”

……

渐渐的耳朵里全是这些声音,脑子也越来越乱,一点点回忆浮现。

血流,尸堆,妖物……

记忆的画面逐渐清晰。

眼泪大滴大滴往外冒,我痛苦的捂着脑袋,躺在地上缩做一团。

“砰”的一声巨响。

我那把不受控的剑劈散了黑雾,也将这幻境斩出了一条裂缝。

耳边声音顿时消失。

奇怪刚刚的悲伤感这时没了,我缓缓坐起身,内心瞬平静下来,端望头顶那条裂缝思考对策。

可没一会儿裂缝就冒出丝丝缕缕黑气,不一会儿裂缝就被黑气填补合上。

什么情况?我坐不住了强撑着站起来。

眼前一大团黑雾铺天盖地往我这边来,还为做出反应,我已经被黑雾囚住。

眼前一黑,先前的悲伤无尽涌上心头。

我想死。

可怕的求死想法占据大脑。

我清楚感受到自己的手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可我没办法控制,这身体不是我的了。

呼吸越来越重,我要死在自己的手里了吗,眼泪流淌着。

突然眼睛一片冰凉,我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撞到结实的什么停了下来。

好像是人,我撞进谁的怀里了?

一只手从身后伸来,抚住了我的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全身心的从未有的平静。

一缕淡淡香气包裹全身,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闭眼,别看,不要被蛊惑了。”

元青临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放心,我带你出去。”

十分冷静的语气。

我莫名的安心,他捂着我眼将我护在怀里,轻轻吐出一字:“破。”

“轰”的一声巨响震掀起的风浪冲我们迎面袭来,发出尖锐刺耳的风声。

我们站在呼啸的风中静静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看不见的我感觉刮来的风变小。盘旋头顶的声音停了下来。

这就破了幻境,他甚至没召剑这么简单吗,我内心有些诧异。

眼睛上的冰凉离开。

“睁眼。”元青临松开手提醒道。

我听话的睁开眼,入眼是元青临凑在跟前,清澈温和的眼眸。

元青临正背手距离极近的俯身观察我的神情。

透着清和的眼眸,扑闪的眼睫,白皙细腻的皮肤,俊秀的五官好看的不像话。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元青临,以前看到的都是他的背影。

直到他开口说话我才回神。

这也太近了,我有些尴尬往后挪了挪。

“你已从幻境出来了,没事了。”

元青临直起身见我如此,以为我还没有缓过神来,开口道:“普通的幻鬼能将人内心最深处的情绪放大,通过人失控的情绪来控制对方的身体,你是被一只高阶的幻鬼攻击的,高阶幻鬼比普通幻鬼厉害之处在于,它能瞬间激起人的情绪并且可以引导人的思维想法极端化。”

“小师叔,我给你添麻烦了。”

元青临一番话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让我别那么内疚,可我一想到自己差点把自己掐死,就有种拖累的愧疚感。

“唔?你在担心这个,”元青临脸上划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随机脸色一变,笑呵呵的:“小事而已不必介怀。”

“对了这是你的剑吧。”元青临将一把通体玄黑反亮的剑递到我面前。

这时我才注意他刚刚背手的背后提拿着东西。

我低头一看这就是我那把在幻境里不受控制的剑,话说他怎么到了元青临手里了。

“这的确是我的剑,不过……”

剑怎么到你手里了,几字还没有说出口,元青临开口打断道:“这是把好剑通灵性,我想先前幻境的裂缝是他自己劈的吧?”

“你怎知?”在幻境的时候的确是这把剑不受控自己劈裂幻境的,可元青临是怎么知道的。

我藏不住情绪,脸上的疑惑被他看出,他失笑道:“我猜的,你在被蛊惑失智的情况下是召不动剑的,而且你也没有那么多灵力去劈开结界,应该是他自己干的,嗯……他在救你。”

经他这么一说我想起在幻境里我中幻像严重,这把剑好几次让我清醒过来。

元青临仔细端详着把剑,看了片刻他在剑身动手施法,淡淡的蓝光一圈圈浮现,元青临闭上眼睛到睁开眼,剑上的光圈消失。

他把剑塞进我的怀里。

“你这剑被人弃过,所以他很珍视你——他的第二任主人。”

元青临一脸认真:“我修的灵识,能感受到剑灵的情感,此剑灵已聚有神识,他极为护主看来他认定你了,你与这剑相处时间还短,日后多磨合磨合许就能将这剑的威力使出。”

闻言我低头看着怀里抱着的剑,这剑竟如此厉害,当初拜师路上路过一废弃的破庙,在神像底座的灰烬里刨出来的,那时看到露出一半的剑柄,好奇心使然弄出来,后来拿来劈柴什么的用得顺手,就带走了。

入仙门,管事的人说这剑能用就给我带进去了,后来发配剑没给我发,没办法我就用起了这玄黑黑的剑了。

我摸挲剑身,又握住剑柄。剑柄上面细密的攀着暗纹,剑身雕绣我看不懂的花符,玄黑色流泻威严正气。

原来是我不识宝。

“此剑唤何名?”他问。

“曳邪。”

牵遏邪恶。

(四)

他道:“是个好名字。”

考虑到我刚出幻境需要休息,元青临让我趁天还没亮去歇下,待天明大家又需要赶路。

元青临走时又返回,表情是欲言又止的。

我找到一块地坐下,抬头看他又回来还是这种神情,我开口问:“小师叔有何事?”

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你很悲伤,幻境里我看到了你心底的情绪,无意冒犯但……”

“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而且很大。”

他提醒我说我心底埋铺的悲伤消极,很容易在往回的修炼中遁魔,他给了我一串手珠让我戴着。

“清心静身戴手上,算一层防护。”

元青临亲自替我戴上:“喜乐此生,寻道守苍。”

给我安置好,他才放心走了去看查其他人。

我捏了捏手腕的珠串,心里良多感慨。

心底一片情绪原来是悲的,叹了口气我躺下回忆起在幻境里的一幕幕。

“爹,娘……”我轻声呢喃。

想到了七岁那年,那年天灾人祸降临,各国混战,一国国师仙家之人,不知为何乱世召来妖魔大肆破坏。

面对祸乱爹娘带着我开始逃难,可那是什么环境,爹娘带我躲过人杀,却没躲过妖虐。

我被一个下山的仙士救了,这妖魔纵横让仙门弟子纷纷下山平乱。

我没看到爹娘死的场面,我那时还天真的以为他们和我一样被救了,可当仙士带我去认人时,我不会忘记惨烈一幕。

鲜血洒满一地,将黄土浸成红土,爹娘和许多人被妖魔碾得血肉模糊,我靠服饰认出爹娘,看着这两具白骨内脏暴露体外的尸体,七岁的我扯着袖子去擦拭我娘的脸。

我娘温柔体贴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满脸的血糊着娘即看不清娘的美而且娘也会不舒服。

“娘亲,慕儿给您擦擦脸……”

抱着尸体我擦染一袖血,发觉娘不动,我又到一旁爹那告状:“爹爹,娘亲不理慕儿是不是生慕儿气了?”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划空而过的鸟鸣。

终于我在一片静默中撕心裂肺地哭出来,在尸体堆,鲜血泊我挚爱的亲人旁,意识到她们死了从今一人,无父无母。

那仙士显然对此惨状见怪不怪,没想过七岁年幼的我见到这样的场面根本无力承受,惊得直接哭昏过去。

醒来后被仙士带离到了别处,他道:“忘了你还是个孩子胆子不大。”

我没应他,眼睛无光空洞的望着他。

这会儿他开始无比惆怅,眉宇间皱成川字:“我要除妖带不了你,所以我这几天带你找户收你的人家。”

乱世自身难保,谁会在这时候领养个孩子,所以仙士在附近找完一圈,也没人家愿收我。

没办法他带着我一路除妖找人家,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测出我有灵根指点一二,与他相伴不久路途上我终于被一家人收留。仙士离开之际给些银两让收留我的人家好好待我。

收留我的一对夫妇对我很好,可好景不长。

战乱波及到此地,人们在夜晚慌慌忙忙收拾东西逃跑,而睡梦中的我被遗忘在了这里。

我不怪任何人,毕竟在威胁到自己性命,人第一会考虑自己,顾自刻骨子里的本性。

这是我的命罢。

没钱没劳动能力,我走上乞讨为生的生活。

时至今日,我任觉得自己最大的幸运是活着,最大的悲伤是被人一次次“抛下”。

浮浮沉沉我不觉得自己过得苦,只是偶有夜晚坐在树下发呆,一坐一晚不知道想什么,不知道该想什么。

悄无声息一行泪从眼角滑落。

悲伤来自既定而不能改变的事实。

第二日天明,我刚睁开眼。一个人影闪过,扑到我的身边。

“你终于醒了,我担心死了。”

我愣神的看着面前焦容满面的女子,大脑还没清醒,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亲熟地挽着我的胳膊:“小师叔说你要多歇会,所以我蹲在哪里等了好久。”她边说边指向我对面的一颗树。

这一睡醒来个熟抱,我有点不适应默默的将手抽了出来,她却不在意的站起来随后对我伸过手来:“要扶一下吗?”

“不用不用。”

我麻溜的站起,然后沉默。平日里我一直是独来独往的,见到的人对我也是爱答不理,来了个热情的,该如何交流完全不会。

正不知该怎样开口,她先接了话头。

“那个,嗯……谢谢。”她忸怩起来,背着手低垂脑袋:“你把我推开,替我挡幻鬼的攻击,害你替我受蛊惑对不起。”

听她这话下来,我好像知道这人是谁来干什么。

她说她在元青临把我救出来后,就想来和我道谢,可元青临告诉她我需要休息,所以她就蹲守对面等我醒过来。

“没事,我没受什么伤。”

我客气的拜拜手,问她我是不是睡过头了,大家要集合要走了没。

她摇摇头说没有,还要等一会儿让我莫急。

我点头致谢,拿好东西就走,她挡住我: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寒誉派弟子,姓沈名涟瑶——我叫沈涟瑶。”

看着面前挡拦的手,我目光情不自禁在这沈涟瑶身上打量一番。

长而黑的头发编了两条小辫垂在胸前,剩下的头发高束成马尾,少女一双杏眼像含了水,漾荡着光,小脸肉肉的搭着看起来清新可爱。

她穿的是灵霄统一发的中阶弟子紫色道服,不过不同门派的身上会有门派象征,我琼尽的头束发带而其他门派是发冠或簪,而寒誉则会腰系雕有寒誉门徽的玉坠。

我视线往她腰间瞥了眼,她腰系了两样东西其中的确有块白玉坠,剩下一个好像是颗石头?我认真的又快速瞥了眼,真是颗石头。

石子被丝线缠包,挂在腰间泛着幽幽绿光。

我收回目光,对上沈涟瑶的眼。

她眼神目光里满是真挚,静静等我的回复。

“琼尽派弟子,姓薛单字慕——薛慕。”

我轻声答道。

她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嘴里念道:“相识是缘,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黄昏落日。

我们到达了德阳镇,有元青临的详细紧密的安排,我们十日就完成此地除妖任务。

这几天沈涟瑶一直粘在我身边,她热情的像火,分配任务会特意跑来找我组队,从称呼我“薛小道友”到“薛慕”,再到“薛慕儿”再再到之后陈出不穷的各种“薛慕慕”“小慕”……

她换着花样叫我。

我以为她是和别人关系不和,落单了才来粘我。

直到快回去元青临让我们放松去玩,一群人买完东西后都纷纷拿来送沈涟瑶,东西堆放满她房门外,我去找她看到琳琅满目的礼物,我才知道她与别人关系哪是不好,是好到夸张过头了。

沈涟瑶众人邀去玩,连带着我也一起去了,可一路上我在他们人中始终融不进去,我跟着后面越落越远。

临过湖边,我绕停在湖畔坐下。

柔软的草地,波光潋滟的湖面,微风吹拂树梢发出沙沙声,一切平静安宁。

果然我还是喜欢一个人。

望着碧色的湖水,思绪也随之放空。

“薛慕,你怎么跑了?”沈涟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来到我身边席地而坐。

我解释:“我喜欢独处,不太习惯人多。”

她没说话,过了半晌沈涟瑶柔声道:“那允许你身旁多一个也打算独处的人吗?”

我没说话,她也没再说什么,我们两个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到余晖落日。

沈涟瑶站起身:“薛慕儿,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嗯,好。”

我缓缓起身,还未得一秒,大脑轰的耳鸣。

然后下一秒我就在天边残阳褪尽,没有任何征兆措不及防的倒下晕过去。

眼前模糊不清,沈涟瑶眼疾手快扶抱住我,她好像被我吓坏了,耳边响起她紧张的声音:“薛慕、薛慕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我应了一字,失去意识便彻底昏死过去。

雾气遮掩一片,细雨绵绵,夹杂混合着浓郁的血腥气,时不时传来绝望的嘶吼声,血肉模糊的尸堆,转身是了无生气的荒芜。

“救命——” 强烈的窒息感,把我从梦中惊醒,我木愣地盯着头顶,半晌才从窒息的恐怖梦见中缓过神。

嗯?我在床上这是哪?我记得好像晕过去的时候是沈涟瑶在我身边。

躺床上侧过头,床帘卷勾起一角,可瞄见外面烛光摇曳一片亮光。

床外面的圆桌上,沈涟瑶趴睡着一动不动,看来是她把我带回来的。

轻叹了口气。

我正翻过脸,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进来一个人。

那人径直向床边走来,步子极轻。

“醒了。”元青临长指挑掀开床帘,见我睁开眼,脸上明显轻松,眼尾蕴了一抹笑。

“嗯。”我应道。

“看样子你恢复的不错嘛。”

我瞧见他手里端着的药,猜他应该是来喂药的,但没想到我现在醒了。

一想到要老麻烦元青临,我心里有丝过意不去,于是我咬咬牙慢吞吞坐起,发现身上除有种久躺不动的酸麻感,就没什么难受的地方了。

元青临见我如此没说什么,搭手帮我扯好背靠,待我坐稳妥顺势把手里的药递给我。

抬手自然的把床边的椅子拖出来,然后坐下盯着我看。

被看着莫名紧张,端起药我一口闷喝下去,入口没想象中苦到难以下咽。

元青临眯了眯眼,笑道:“是不是不苦。”

我点点头。

他道:“药里我放了糖。”

一饮而尽,我看了眼空碗,突然意识别好像元青临总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我起初以为他这样的天才少年或多或少会带着高傲,现在发现他平易近人,不问反答爱搭话。

这时趴桌子上的沈涟瑶动了动身子,坐了起来回头麻木的看了眼,又转回头趴下了。

“啊?”沈涟瑶哼哼了声。

“啊!薛慕儿你醒了。”

沈涟瑶睡迷糊了,刚反应过来本该躺着的我已经醒了,兴奋地跳跑扑到我床边,拉着我的手问道:“小慕儿感觉哪里不适吗?”

我轻动了动身子感觉没有半分不适,我老实说了,沈涟瑶反拍了拍胸脯不信:“你晕睡了四五天,怎么可能?你可是直接昏过去的。”

怪不得刚起来身子酸麻,原来我躺了好些天。

“薛慕你怎么不说话啊?是难受吗?”

一连串的问候让我有些慌乱无措。

“小道友,她是没事了,”元青临拍拍了她的肩:“你再问下去她可就有事了哦。”

沈涟瑶松开手,安静老实地坐在床沿。

“小师叔我为何会突然晕过去?”

“还是怨我,你受幻鬼的幻境出来,灵识伤到了你又没有好好休息,连着几日的除妖,唉!你的身子撑不住了,所以才昏过去了。”

沈涟瑶小声说道。

一旁的元青临也附和微微点了点头。

我闻言眉头微蹙:“是我太弱了吗?”

从未听说有人受幻鬼幻境攻击后受伤严重的。

“并不是,”元青临神色凝重,眉间没了笑意:“你受的是高阶幻鬼的攻击,这会比普通幻鬼攻击要严重,再者那高阶幻鬼在被我诛杀时,我在它身体里探到一缕魔气。”

“啊?可妖魔常共行,互染气息不是正常吗?”沈涟瑶惊异道。

元青临无奈摊手:“确是如此,可这几日我为薛道友疗伤发现她染的魔气竟比妖气多。”

听到这我好像知道元青临为何神色凝忧了,一个攻击我的妖身体里魔气多于自身妖气,那么这妖大抵被魔族控制或与魔族关系紧密。

无论是哪个猜想于仙门于天下百姓都是一大麻烦,两族相融以害人间为目的,这终究得提防。

元青临:“这事需谨慎,过几日我得回苍穹禀告师尊,让仙门各家重视起来。”

“嗯。”我与沈涟瑶异口同声应道。

元青临脸色一转,可能觉得这样说话氛围凝重,皱起的眉头忽地舒展开,语气也重回少年随意:“早先睡,天明我带你们去扶朝谷去采药,那里景色甚美。”

他往门外走去,“咯吱”一声门响。

“薛慕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吵你了。”

沈涟瑶起身往门外走去,“咯吱”门又响一声。

我躺下看着床顶发呆,昏死那么久没半分困意。

屋里静悄悄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沉重。

烛火燃尽,一夜无眠。

天泛白光,我就爬起。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清冽新鲜空气,我深吸一口,觉得肺腑间憋了几天的浊气全部消散。

“起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望去,四方屋院的屋顶上,元青临盘坐在那里。

我紧了紧扶门的手:“嗯。不是很困”

“那位小道友照顾你几天,估计累让她再睡会,等她醒了我们再去。”

“好。”

待到朝曦,沈涟瑶的房门打开了,见门外的我和元青临,她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你们都起了?哎呀就我最晚,你们等了我多久?”

“不久。”我安慰她道。

“你们直接把我喊醒就行,害你们等那么久。”

“你这几日照顾人没好好休息,多睡一会无妨,我们早起练练剑,时间转瞬即逝。”

沈涟瑶“嗷”了声,拉拽着我往外走。

“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出发。”

我随着她的动作往外走,元青临紧跟其后。

不多时,我们三人御剑到了扶朝谷,这里果然如 元青临所言风景美不胜收。

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白露凝于植叶,朝阳倾于谷深。

一派自然盛景。

“哇--这好美呀!”沈涟瑶兴奋的往前走,赫然颜色粉艳的花朵吸引了她的目光。

沈涟瑶捧着花身细嗅,朝我摆手:“薛慕儿这花好香啊。”

看着她活泼蹦跶的模样,我嘴角上扬忍不住笑了。

元青临背着手在前面带路:“里面还有更美的花。”

话毕,我跟着他往里走,沈涟瑶也撒手,哼着小曲跟在后面。

里面有条小道,几人走着也不难。

路上,元青临问我们是练什么的。

沈涟瑶接话:“小师叔,我是主修阵符,旁修剑器,不过现在修剑法比较多。”

“你呢,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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