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华纯然的一番话,皇朝生出了许多疑问,也来了兴致,这三年里,他除了批阅奏章,就是处理朝堂上各个大臣间的关系,烦得要死啊!
而等处理完朝堂上的一切事务后,便是没事干了,本来他是有事干的,那就是去军营找人与他练练武功,可奈何,没一人能在他手下撑过三招,何止只是军营没人是他的对手,整个天下也没人是他的对手,连练手都没资格。
非要说谁能有资格成为他对手的,也就只有丰兰息和风惜云,但可惜,这两人在争夺天下的大战中都受了重伤,并借由此事,退隐山林了。其实他们即使受了重伤,但是以他们的智谋来说,还是能与皇朝斗得不相上下的。但他们却没有那争夺天下的心了。
因此,没有了对手,皇朝便感到了无尽的寂寞感,得到了这天下又如何?拥有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又怎样?最终还不是自己孤身一人俯瞰这世间的一切。
因着华纯然的一番话,皇朝陷入了回忆中。坐在主位上的华纯然都看在眼里,她明白皇朝的心中在想着什么,也知道那种得了天下,却没有一个能并肩之人的寂寞感。
换在平常,华纯然是不会主动去打断陷入沉思的皇朝,但此事实在是过于重要,她绝不会允许出现任何差错。“咳咳!”华纯然出声咳嗽,提醒皇朝,现在是在谈正事,可没时间去想东想西的。
皇朝这才回过了神来。“那你在选秀那天怎么对付他们?”“我打算在选秀的那天亲自监考来参加的闺阁小姐,再将其中的细作全都选出来,为了避免被他们怀疑,我会再选出几个心思比较敏捷细腻的人和他们一起来到我一早就布好陷阱里来。”
“我的陷阱只对那些细作有作用,对于普通人不会有任何损害,你尽管放心就是了。”华纯然了解皇朝,知道他的担忧,便向他解释了一番。
“那你呢?”华纯然被皇朝这么出其不意地问,愣住了。她还以为,他要问她,他需要做什么?却没想到,他竟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我?我当然是引着那些细作到我一早布好的陷阱之地。”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刚才不是说了吗?怎么还问呢?华纯然心里不理解地疑问。
“你一个人吗?”皇朝依然紧追不舍地问华纯然。华纯然可算是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担心她会受到那些细作的反抗而因此受伤。“你不必担心,那些细作伤不了我的,反倒是他们要死在我手下了。”
皇朝心中本来还在怀疑华纯然是不是会武功?然而华纯然的这一句,肯定了他心中的答案。“果然如此,我没猜错,你会武功,对吗?”对于皇朝知道自己会武功这一事,华纯然并没有任何意外。
在刚才的交谈中,她早就间接地告诉了皇朝,是他自己反应不够快而已。“对,没错,我是会武功。”“那为何我之前并没察觉到?按道理来说,习武之人的经脉会比普通人强劲得很多,而你的经脉却为何没有?甚至还有些许虚弱。”这个问题是皇朝知道华纯然有武功的那一刻起,就非常好奇的问题。
他之前曾在一次无意中,探查了华纯然的经脉,结果她的经脉不但没有强劲,反而还有些许虚弱,连内力也没有。
“我将自身的内力都封印起来,你自然而然就没察觉到。至于经脉虚弱的话……十几年前与人交战时,不小心受伤,又加上内力被封的情况下所导致的。”提起经脉一事,被遗忘的记忆这才从华纯然脑海中苏醒。
“你不提经脉一事,我差不多都忘了。来,给我把一下脉。”不等皇朝反应过来,华纯然一个转身,来到了皇朝面前,一把就抓住了皇朝的手腕,细细探查着他的身体情况。
皇朝借着华纯然在把脉的时间,仔细分析华纯然刚才对他说的话。得下的结论有两个,一是华纯然不是个柔弱无力的女子,反而有着非常强大的武功,甚至还可能超过了他,她的身份也非常地不简单;二是他自己的身份也同样与她一样非比寻常,看她对自己那么谨慎在意,他的身份怕是比她更为重要,而那神秘身份恐怕是与“继承者”有关了。
与皇朝的沉着相反,华纯然此刻怒火冲天,有种恨不得想将整个天下都给毁了的冲动。连着这股怒气,将皇朝的手腕捏得紧了,随着疼痛感的袭来,皇朝一下就被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很快地,皇朝就感觉到了华纯然的倾天怒火。
他可从未见过发火的华纯然,就算是见过,也没见过这般大的怒火。还没来得及细想华纯然为何会发怒,一阵阵的疼痛感就向自己袭来,无不在告诉他,要是不快点让华纯然平息下怒火来,自己的这只手怕是要完了。
“纯然……”才说了仅仅两个字,华纯然毫无预兆地就松开了皇朝的手腕,只听得她叹息了一声。皇朝不解地望着眼前这颓然的华纯然,正想说些什么,华纯然就扶着额,率先开口说了“唉!皇朝啊皇朝,我可真没见过像你这么会糟蹋自己身体的皇帝了。”
“别的皇帝都想着如何如何长寿,长久地坐在帝位之上,而你现在,简直就是在找死啊!以你的身体情况来说,最多,也就两年可活。”皇朝顿时摸不着头脑,自己不是还好好的吗?就除了批阅奏折日夜操劳过度,吃食随便应付外,便是那次不小心被有心之人下毒,但都被太医给解决了,到如今,以及心情有些惆怅外,便没啥问题了。
难不成,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什么意外,太医都没察觉到的意外?可也说不定是因为自己是“继承者”,体内拥有着神秘力量的原因。即使真如华纯然所说,那也不至于她说得很严重。
“看你这反应,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吧!那好,我问你,这三年里,你每天是不是都不分日夜地批阅奏折?休息时间仅仅一个时辰。吃食随便应付。正因为你那随便应付,中了毒,但后来被太医治好了,虽然治好了,却还要好好休息五天,如若不然,是会留下隐患的,这是太医对你说的,你却觉得他大惊小怪了,因而,你不听劝,硬是休息了一天,就开始忙于政事了。”
“我说得对吗?”这不就是废话吗?事实就是如此。皇朝惊愕地看着,像是在看怪物的眼神一样,能算得这么准,除了天人玉家玉无缘能有这样的能力,他就没见过谁有。
可转念一想,华纯然是把着他的脉后,才说出来了,那么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只能说明,她有着惊为天人的医术。光是知道她会武功,就足以震惊了,再加上惊为天人的医术,一杀一医,可想而知,没有封印内力与武功的她是多么恐怖!
只怕整个天下武功最强的,不是他皇朝和丰兰息、风惜云,而是她华纯然,隐藏得可真够深啊!
看来咱们的这位皇后,身上藏着的秘密真是多啊!
皇朝定了定神,从沉思中恢复了过来,依然是那副处事不惊的神情,仿佛刚刚那一瞬的惊愕只是幻觉而已。“对。可真不愧是你啊!纯然。那敢问,我还有救吗?”
“如果再晚一点,就真没救了。不过好在,我发现得及时,还有救,在这之前,你要答应我两件事,不然的话,仅凭靠药物治疗,是不可能奏效的。即使你不答应,我也有得让你乖乖听话的办法,毕竟,你的生死存亡,关乎着整个万物的命运。”后一半句,语气严肃,不容抗拒,带着威胁。这哪是询问,分明就是在逼人啊!不答应,也得答应!
之前皇朝心中的猜测,果然没有错,他的身份真的是重要至及,不然也不至于令华纯然对自己如此威胁。同时,这也还是他第一次被人这么威胁,竟无一丝反抗之力,虽然他心中有些不爽华纯然这么做,但无聊了那么久,终于遇到了这么有趣的事了。
华纯然,今天是真正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好,你尽管说。”皇朝肯定地说道。“第一,往后批阅奏折,我要参与,我批阅一半,批阅完后,我会叫交与你查看,若是你不满意,可以改去,为了方便,我会搬去你那儿住;第二,你的所有膳食都由我做主,我会亲自看着你吃下去,就算苦,也得给我吃下去。就这两个条件,你有意见吗?”
“没有。”原来是这两个条件,自己看似是受到了威胁,可是实际上,自己却是受了很大恩惠,这两个条件,无不是都在帮着他啊!纯然可真是外冷内热。
今天的她,变了。与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纯然,你变了。”鬼差神使的,自己竟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皇朝不敢置信。
没由头的一句话,硬是将话到喉头的华纯然给咽了下去,又一次出其不意,皇朝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总突然地问她些奇怪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你不也变了吗?走到如今的结局,每一个人不都变了吗?”华纯然没有回答皇朝的问题,反问了他。
“是啊!都变了。曾经,我是多么地好战,总有应付不完的对手与各种阴谋诡计,可如今,却没一个人能与我一战,不,应该有一人。”皇朝将目光对向了眼前的华纯然,那目光中似乎多了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好像此时此刻,他皇朝才算是真正认识华纯然。
可惜华纯然此时的注意力都飘到了远方,没看见他的目光。望着眼前的殿堂,勾起了她那已经被自己封藏了不知有久的记忆,记忆里,那天的宫殿,也是如这般冰冷寂静,没有丝毫的生气可言,也就是这般冰冷寂静的宫殿变成了一座修罗地狱,她亲手杀了他。
悲伤的情绪慢慢爬上了她美若天仙的脸庞,原本如牡丹般娇艳的面容被染上悲伤的色彩,犹如就变成了一朵彼岸花,再加上她这一身深红的凤袍,使得她化身为绝美的忧伤女神。
看着身旁的华纯然,皇朝心中不禁心中一酸,不知名的情愫慢慢在他心中酝酿着发芽了。那般悲伤的华纯然,他是一次都没见,即使是她父皇离她而去,也没有如今这般悲伤。
没想到,风夕当初所说的,竟然是真的。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是一副悠然自怡,轻松惬意,却没想到,在这样一副完美的面孔之下,竟会有如此悲伤。
皇朝上前轻轻拍了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华纯然被这么一拍,飘远的思想终归了现实中,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眼前。
就这样,华纯然与皇朝并肩望着殿门外那未知的未来。
天空中的太阳此刻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两只小鸟在空中相互追逐,谁也不肯认输,到最后,两只小鸟谁也没有赢,它们并肩而行地飞过脚下大地,向着更高的方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