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远处坐着三人,正看向这方的情况。待苏梦枕缓缓迈上墙楼,顺着狄飞惊视线,看到了那三人。
这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官门中人,且还是刑部中人。分别是,刑部尚书傅宗书,和属下任劳任怨。
狄飞惊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狄飞惊就在等着看戏呢。
苏梦枕不都是两眼睛一张嘴,谁规定,他们才是看戏的呢?
苏梦枕说不定,我们两才是。
狄飞惊苏公子,请。
待苏梦枕落坐之后,狄飞惊拉长视线,便看到他手里的那把红袖刀,有意无意得便问了这么一句。
狄飞惊苏公子今日提刀前来,是来谈事还是杀人?
苏梦枕并未直接答复,而是整理好雷纯缝制的手帕,刻意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狄飞惊自然也看在眼里。
苏梦枕
苏梦枕我若是来杀人,你必没有说话的机会。
狄飞惊那便是谈事。
狄飞惊既是谈事,那我们先喝茶。
说罢,狄飞惊便将面前早已温热好的茶壶提起。替苏梦枕和自己分别斟上一盏,两人默契得沉默不语。
而远处的三个人…
……
“看来那个雷恨,还是拦不住这位红袖刀啊。”
“梦枕红袖第一刀,想要靠人多取胜,本就是个笑话。”
……
既要谈判,那么首先得分析好局势。局势看清,且必须占据着优势实力,才有提出的资本。
而苏梦枕就是这样,会在极混乱局势里,认清自己形势的人。只要形势对自己有利,才展开谈判。
他一向认为谈判是另一种形式的攻势,还是兵不血刃的攻势。
而他认为开门见山,永远是安全可靠、最节省时力的方式。
所以,他便直接问道…
苏梦枕你的头,还没抬起来?
狄飞惊颈骨伤了。
苏梦枕一开口,就直接问到了对方的弱点。而只有当一个人被刺中弱点,才能窥出他的强处。
苏梦枕问的很直接,而狄飞惊也回答得很直接,并且很诚恳。
苏梦枕颈骨断了,为何不医?
狄飞惊我的颈骨已断了多年,如果治得好,早就治好了。
苏梦枕御医树大夫就是我们金风细雨楼的供奉之一。你来我们楼里,我请他替你治病。
狄飞惊有名的大夫,也不一定就是好的。如果他真的是好大夫,你现在就不必咳嗽了。
苏梦枕咳嗽是我自己选择的。在死亡和咳嗽中,我选择了咳嗽。咳嗽总比死好吧?
狄飞惊低头也是我的命运,一个人总难免有低头的时候。
狄飞惊如果给我选择低头和咳嗽,我要低头。
苏梦枕一个人做事,能够明明白白,总是可以一交的朋友。
苏梦枕可惜我们不是朋友。
狄飞惊我们本来就不是。
狄飞惊已然表明立场,拒绝苏梦枕邀请。代表六分半堂仍与金风细雨楼为敌。所以,他们是敌非友。
──可这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朋友,岂非正是自己最好的敌人?
第一个回合,结果已经很明显,苏梦枕也没必要再多加劝导。
……
苏梦枕我离开半年,京城便陡生变故。
苏梦枕你们六分半堂,究竟参与了多少?
狄飞惊我狄飞惊,明人不做暗事。
狄飞惊不瞒苏公子,为阻止苏公子回京,我们沿途投入了十一个堂口。
狄飞惊方才在苦水铺,出动我四大堂主联手,也都折损在苏公子刀下。
狄飞惊说来,真是惭愧。
苏梦枕倒是全盘接受了这番话,毕竟这是不争事实。他不过是给人指清局势,占据上风才有谈判资本。
苏梦枕那这么说来,以你们的实力要对付我,只能是你和雷损联手。
苏梦枕那这场决战,不如就放至今日?如何?
听罢这话,狄飞惊瞬间抬眸望向了苏梦枕。正好,苏梦枕也在看着他。而眼神中交战,也是一种进攻。
苏梦枕你若不叫雷损来,我现在就能杀你。
苏梦枕你的命在我手上,这句话,你同不同意?
狄飞惊苏公子果然快言快语。
苏梦枕丝毫没有半点慌张,执起面前茶盏一饮而放,适才说道。
苏梦枕既然,目前局势对我有利,那我说说我的要求。
狄飞惊你说归说,那我也要看看,是什么要求?
见狄飞惊如此态度,那证明有的谈。他也直截了当说出要求。
苏梦枕在我还尚未见到楼主之前,你们六分半堂,退出金风细雨楼的家事。
狄飞惊此事不难。
苏梦枕如此甚好。待我回京之后,我亲自手书好人二字,送到你堂上。
苏梦枕边说着这话,边将那叠好的手帕,小心翼翼拿起放入自己怀中。正起身欲走,却忽而被拦下。
狄飞惊苏公子,你可知,你的命在谁的手上?
苏梦枕
此刻,虽然双方沉默不语,气氛却开始紧张起来。苏梦枕也感受到,在离他不远处的房内正坐着一人。
……
墙楼下像是察觉出什么,即刻出手开始双方对战起来。双方都有伤亡,谁也没有占据上风。
而远处刑部的三人,对这个场景倒是看的热闹,且看得起劲。
“此处离京畿这么近,不便有大阵仗。这下面都打起来了,我们用不用拦一拦?”
“别呀,你看他们打得多好看。本就是地里刨食的野狗而已。他们狗咬狗,岂不是给我们省下不少麻烦?”
“可对面楼子里,都是当今江湖数一数二的英雄。”
而这个时候,本还一直默默不语的傅宗书,径直接上两人话茬。
并且做为官门权贵,骨子里对江湖武林中人,多少带着点轻视。
“英雄?谁是英雄?”
“谅他江湖人再厉害,在我官门的面前,也就是个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