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找莫臣鞍。”
我低头收拾着衣服,叠好,一一放进行李箱。
在电脑桌前打字的人手一顿,狠狠将鼠标一扔:“你疯了吗?!那么久的事,那么久的人——你去找他干什么?”几近于歇斯底里的声音。
我垂下眼,低低道:“我今天看见魏橙了。”一句话,堵住夏寰所有的咆哮。
她红了眼,低下头来喃喃:“是、是吗......”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我努力的想着,脑海里也只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还有,爆破后的房子,他从里面跑出来,细瘦的身材,永远漫不经心透出脆弱的笑容。
夏寰:“......他身体不好,是个小少爷,很笨,记得吗?魏橙经常教他写字,他写的很丑,教过一遍的很快不记得。后来他和魏橙在一起了......后来,我们被抓走,他失忆了......”夏寰微微颤抖,低下头来抽噎。
我轻轻点头。
他失忆了,忘记了我们,忘记了魏橙。
那个房子成了我们永久的噩梦,魏橙没有去找他,他很有钱,很有权,家族的人不允许他们见面。加上,他不记得魏橙了,魏橙......不再等他了。
夏寰低声:“......那,那你去找他干什么呢?”
我说:“我今天,看见魏橙在教一个小男孩写字。我忽然就......”
夏寰忽的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开始收拾行李。
我没再说下去,提起行李箱。
一天后,到达y城。
夏寰问我:“你知道他在哪吗?”
我点头:“莫家中心赌场。他接手了那里,一般到晚上,他会在里面。”
安放了行李,我们即刻前往赌场。没有阻碍的进去,奢靡的场景,让我无所适从。
夏寰忽的出声:“那个......是他吗?”
我看过去。衬衫长裤长靴,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旁边靠着一位美艳女郎。他的眉眼很孱弱,但端丽缱绻的宛如妖精,透着病态的美感,懒懒散散的笑容挂在脸上。
他抬手不时抚摸一下趴在膝盖上的女郎的头发,目光宛如看着一只宠物。我愣住。
夏寰问我:“是他吗?”
是啊。可是,是他吗?
我还记得当初的少年,脆弱敏感,小心翼翼而羞赧,苍白的,想讨所有人的欢心,生怕有人讨厌他。
我走过去。
“莫臣鞍。”
我看着他抬眼看过来,瞳孔猛的一缩,垂下眼。
夏寰说:“你记得魏橙吗?”
莫臣鞍觉得很莫名其妙,笑着问她:“你是谁啊?”
他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摸着女郎头发,忽的攥紧,女郎发出一声痛呼。
他很烦躁。
夏寰抿唇:“我是夏寰。”
他看向我:“你呢?”
我恍惚了一下。
其实决定来找他,已经算是我的极限。
我们与他相识,我是与他最不熟悉的,和他们出去玩,我总是待在角落,沉默。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牵着魏橙的手,听魏橙介绍我们。
夏寰噼里啪啦说一大堆话,逗得两个人笑得很开心,魏橙说:“夏寰好好玩的。臣鞍?”
她看向莫臣鞍,发现他心不在焉,看着这边。魏橙也看向我,笑了句:“呀,忘了介绍洒洒了。洒洒不太有存在感,很少说话的。”
莫臣鞍眼睛很温和,弯了弯问我:“是吗?”
我露出一个微笑,回答他:“是啊。”
我偏过头,说:“莫臣鞍,你会写字吗?”
莫臣鞍很明显的愣住了。
我以为他记得了,不然,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呢?
可是下一秒,他笑出声:“谁、谁不会写字?你很莫名其妙啊。”
我默不作声的移开目光。
夏寰和他说了很多,说的都是以前的故事。他似乎听得很认真,把身边的人都遣走了。
我坐在一旁沙发,很不适应的坐着,很晚了,莫臣鞍打了个哈欠,问夏寰:“你留在这吧,我这有很多房间。”
夏寰很惊喜的点头。他看向我,笑着问:“你也留下?”
我猛地站起来,说:”不用了,我想回去。“
莫臣鞍顿了顿,抬起头来笑道:“好,那你回去吧。”
第二天,夏寰来找我,说:“洒洒,莫臣鞍同意去见魏橙了!”
我愣住,夏寰说,莫臣鞍虽然没有记起魏橙,但他同意去看看她,他说,很感谢她。
夏寰又说:“但是,莫臣鞍不能离开y城,他家族里的人会发觉。洒洒,你不想重蹈当年的覆辙吧?”
我点头:“我去找魏橙。”
离开了y城一个月。
魏橙躺在病床上,听见这个消息,哭了。
她不停摇头:“不,我不能去,我......”
我明白,她得了很严重的病,一刻也不能离开医院。我和夏寰打了很多个电话了,她在催我,我不停的说:“马上了,真的,很快,让他等等好吗?”
夏寰很不耐烦:“臣鞍就是想见见她而已,这也不行吗?”
我说:“我,我很快带她来......”
这时候,我没有注意到,夏寰对莫臣鞍的称呼,已经从叫全名变成了叫臣鞍。
两个月过去,夏寰突然喊我回y城。
我匆匆忙忙,来到莫家,夏寰背对着我,抱着莫臣鞍,亲他的脸。
我愣住了,莫臣鞍抬眼看见我,一直看着我。
我转身就走,我、我很傻,我这时候心里还在想:魏橙怎么办?
我没走多远,他们就追了上来。夏寰笑着跟我说:“洒洒,我跟臣鞍要结婚了,他家里人同意了的。”
她说到这眨眨眼:“你会来的,对吗?”
我露出一个微笑,有点疲惫,却还是坚持笑着:“......嗯,我会来的。”
莫臣鞍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我,看着我应下。
“陈洒。”
我疑惑的抬头。
夏寰正牵着他的手,闻言也看向我。
莫臣鞍笑笑,低声说了句什么,对我道:“没事,就叫叫你。”
我看见夏寰脸色一变,却很快挂上笑容。
等他们走了,我才隐约猜出,他刚才低声说的话,好像是。
笨蛋。
陈洒,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