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与梅卡丽雅的相遇是一个俗套的故事,那时的安妮还不叫安妮。
那一年,梅卡丽雅三岁,安迪十二岁。
安迪有一张可爱的脸,有一副赛过黄鹂鸟的好嗓子。
梅卡丽雅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她被一个名叫安妮的女仆抱着,在街上闲逛。
家道中落的安迪衣着朴素,臂弯上挎着一个藤编的篮子,篮子上铺着一块精致的带有刺绣的苍黑色棉布。
她正在市集上购买必需品。
梅卡丽雅停。
双目大而无神,如同陶瓷人偶的女童下了指令。
训练有素的女仆立马停下,动作利落,不会让人感到一丝颠簸。
梅卡丽雅被放在地上,她朝安迪走去。
梅卡丽雅你,来当我的女仆吧。
她扯住安迪的裙子,口吻随意但笃定。
安迪这位……小姐,目前我没有这种打算。
生性安静的安迪感受到裙摆传来的拉力回头一看。她斟酌几秒,细声说道。
梅卡丽雅麦卡。
安迪神色微变。
梅卡丽雅刚破产的富豪。
梅卡丽雅绿色的眼睛直视着安迪。
梅卡丽雅我可以帮你,
梅卡丽雅帮助你的家人。
依旧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
安迪你……
安迪打断了这位不通人性的贵族小姐的话,却也仅仅是说了声“你”便无后文。
她才12岁。
梅卡丽雅我很喜欢你的,
梅卡丽雅而且——
她顿了顿。
梅卡丽雅我是你的最优解。
梅卡丽雅你的继父并不爱你,你的母亲无暇顾及你。
尚还身材矮小、脸颊圆润的梅卡丽雅向安迪伸出手。
是的,安迪过得不好。她未来的处境也只会更糟——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继父显然不可能东山再起。
安迪下意识捏紧了裙摆。
梅卡丽雅我姓凯威恩斯——
梅卡丽雅你知道的,日出的公爵,凯威恩斯。
安迪闭上眼,又很快就睁开了——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聪明人。
安迪我想,我没法拒绝你。
她冷静地说。
安迪我叫安迪,尊敬的凯威恩斯小姐。
她一向淡然。
梅卡丽雅安迪……安妮……
梅卡丽雅真巧,这就是缘分吧——
梅卡丽雅牵住安迪的手。
梅卡丽雅以后,你就是安妮。
还没等安迪回味过来这话其中的意思,“安妮”突然跪下了。
安妮大小姐,安妮……
她急冲冲地开囗,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梅卡丽雅停。
梅卡丽雅打断了安妮即将吐出的长篇大论。
梅卡丽雅你逾距了。
梅卡丽雅况且,你不是已经背叛了我吗?
她歪着头,看向“安妮”。
在“安妮”爆发的前一刻,暗卫凭空出现制止了她。
无从开口的安迪脸上有冷汗滑落。她心中百感交集。
梅卡丽雅安妮,抱。
梅卡丽雅向新的安妮张开手。曾经的安妮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她。
安妮是,大小姐。
曾也被娇宠过的安妮不太能适应一个幼童的重量,但她没有表现出不适。贵族的小姐少爷们都是挑剔又无情的人,她小心地调整姿势,希望能让这位凯威恩斯满意。
梅卡丽雅不用这么小心——
甜糯的声音似是在撒娇。
梅卡丽雅我是个宽容的人呢,安妮。
金色的脑袋贴近亚麻色的头发蹭了蹭,梅卡丽雅又用手环住安妮的脖子,亲昵得如同两姐妹。
安妮[我怎么敢放松呢……]
安妮与梅卡丽雅的初遇在当时看来可谓是惊心动魄。
安妮只感觉到“压迫”,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是来自社会、来自家的压迫。
……
在梅卡丽雅家工作了几个月的安妮对梅卡丽雅有了改观。从一开始带着的决绝到对女仆工作的得心应手,安妮很好地适应了公爵家的生活节奏。
安妮[并非龙潭虎穴,而是一个家——我在这个家里打工,仅此而已。]
她说的不错,她的确是一个宽容的人。
安妮[只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啊……]
时而懒散,时而又有用不完的精力闹腾。会用自己的优势获得自己想要的,但偶尔又不屑争取。是个认真的孩子,但也贪玩。
安妮[梅卡丽雅·凯威恩斯小姐——]
安妮[我的主人,我的恩人,我的妹妹。]
闲暇之余安妮会选择看书。
梅卡丽雅安妮,还有这些书!
梅卡丽雅从书库里找来安妮无法借阅的书。
“这么上进是好事呢”,梅卡丽雅曾得意地说。
安妮看过的书内容从园艺烹饪到历史政治,她仿佛又回到了家里还温馨的时候。
一个午后,梅卡丽雅坐在安妮的膝上一起阅读一本童话。那本童话上的插图是彩色的,十分梦幻。
阳光撒在她们身上,岁月静好。
梅卡丽雅我一直很喜欢安妮。
梅卡丽雅指向插图上的一个女孩。
梅卡丽雅但现在更喜欢这个安妮。
她握住安妮本来打算翻页的手。
安妮安妮的荣幸,小姐。以及——
安妮下午的点心是小圆饼干,没有蛋榚。
梅卡丽雅诶——
安妮小姐吃了太多蛋糕了……
安妮任由梅卡丽雅在胸口蹭来蹭去,哪怕打理的一丝不苟的衣服起了湿漉漉的褶子也无动于衷。
安妮装哭的话,眼睛会疼的。
女仆嘴角带着笑意,淡淡地对梅卡丽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