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中一阵口干舌燥,眼睛还没睁开如歌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蝶衣?”静坐桌旁的暗夜罗立刻起身,见如歌只是呓语并没清醒,眉头上拧成的川字更加立体了。冲着门口气冲冲的嚷一句“去叫长老过来!”这边,如歌迷迷糊糊听不见回应,哑着嗓子又说“给我水。”眼皮也随着缓慢的撑开一条缝。
“歌儿,你要什么?歌儿?”见人有醒来的迹象暗夜罗气平了些,轻缓的扶起如歌,眉间一点红痣妖冶妩媚。如蛆附骨的魔音传入耳中,如歌下意识的一个哆嗦。
“怎么了?可是冷了?”暗夜罗身体往前倾了倾,用宽大的袖袍虚环住如歌。刻进骨子里的气息唤回大半的神智,如歌借着侧身短暂的时间不动声色的收拾心情。
“你要什么?”刚才暗夜罗是真的没听清。
“我要喝水,我想沐浴。”伸手摄来桌上早晾好的温水,暗夜罗小心的喂给如歌,干脆利落的否决掉沐浴的要求。
“上一趟飘渺就把自己折腾成了重伤——不是和你说过,你身上的寒咒舅舅能解,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一杯水喝进去舒服了很多,如歌不客气的把杯子还回暗夜罗手里,问“现在什么时间了?”她的记忆停留在被有琴泓带下山的时候。这回真的伤的不轻,会昏睡多久她没把握。
“戊子月,壬申辰时。”暗夜罗一双凤目盯着如歌,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吞噬掉下罢休。
‘她睡了七天’
如歌本能的低下头,一副乖乖女听教诲的模样。暗夜罗有火也不忍心发了,一甩袍袖扫过如歌头顶走到桌边坐下,猛地灌了一大口茶水,杯子重重顿在桌子上咔的一声裂成四半。
“我不是想解寒咒,我是要拔掉身上的战家血脉。”
如歌这话有意无意都戳到了暗夜罗的痛处,他千疼万宠的小侄女是姐姐的血脉没错,但也有一半是他仇人的血,战飞天的血。尽管如歌对战飞天没什么好感,甚至没印象,还是改变不了血脉的事实。这件事儿对暗夜罗来说就像活吞了一只苍蝇,恶心到极点。
姐姐不肯嫁给他嫁给了战飞天,姐姐为了战飞天伤了他,姐姐肯为战飞天生孩子......
越想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四溢的气势冲的如歌前心一阵绞痛,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没事吧?”暗夜罗回神,少女摇摇头,盛满疲惫的眼睛里带上两分欣赏。
“舅舅的眼睛真美,让人不敢看又忍不住想看。”
.........
“罗儿这一双眼睛最美……”
好相似的面孔,好相似的话,若不是从小就留人在如歌身边,知道她不曾打听过关于暗夜冥的事,暗夜罗几乎怀疑如歌是刻意模仿。安托如歌躺好,又想到如歌从小就与暗夜冥有八九分想像心道‘或许是母女天性,歌儿真是姐姐的女儿。’躺下没半刻钟,如歌又沉沉睡去,暗夜罗知道拔除寒咒及其伤身,只当是大伤元气的缘故也不疑有他,只当是元气大伤之故。两位长老进得房来一左一右把着脉,只说小姐元气大损伤及脏腑。但如歌中间能醒来半个时辰,她本身的身体素质和自我恢复能力比旁人强出许多。
华灯初上之时,如歌悠悠醒转,床边守护的人换成了薰衣,桌边还立着轻衣和婷衣。还真是一客不烦二主,又是这几个丫头服服侍自己。
如歌想翻个身,奈何现在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索性平躺着望着帐子顶理理线索。
戊子月,那玉师兄应该已经被抓来暗河宫了。上次玉师兄是因为自己才撑着一口气,这回……
薰衣回了暗河宫,蝶衣应该不会有事吧?钟离大哥有没有保护好她?
刀无痕和裔浪这俩人八成已经狼狈为奸了,不晓得怡院布置的怎么样?碧儿和姬师兄能不能保护好娘和战师兄……没有回头路了,一路走到这一步已经是一步一危机,一步一惊心,但愿一切顺利,终得圆满。
想的太多心绪不稳,一阵咳嗽惊醒了身边的薰衣。看薰衣眼下的乌青便知该是有好一阵没好好睡一觉了,精神头都是强撑的。薰衣端过一杯晾到七分烫的温水,另一手端着切成小块的冻青梅,等如歌喝了小半杯白水她熟荏的用银签字叉了一小块儿喂到如歌嘴边。如歌享受着一气呵成的服侍。末了浅笑着说“你还是这么贴心。”薰衣红了眼眶扶着她坐起来,拿个靠垫垫到如歌背后,刚开口叫了一声“小姐”暗夜罗又带着两位长老过来了,只好闭口不言。
“歌儿醒了。”
如歌点点头,眼中迷朦渐渐褪去。
“嗯,舅舅疼我,让薰衣来照顾我。”
“呵,这三个丫头原就是服侍你的。”
“宫主,您和小姐日后自有时间叙旧,现下还是先给小姐治伤要紧。”站在暗夜罗左侧的长老开口,声线粗糙的像砂纸。如歌抬头去看只看见全黑的斗篷。
“请小姐让老朽把把脉息。”如歌乖巧的递上右手,鼻尖钻入一阵细微的烟草香,不大舒服,如歌下意识皱了皱鼻子。
“大小姐的身体目前还可以承受治疗手段,速速思量早做决定吧。”丢下这一句两人一齐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如歌一脸的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