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比试还是五场。每天进行一场。”
“你!”老医仙只吐出一个单字如歌朝自己师尊俐落无比的飞去一记眼刀。老人家生生把喉咙里的后半句话吞回肚里去。如歌面上平静，心里却丝热锅上的蚂蚁。
‘按时间推算，玉师兄该落到暗夜罗手里了。这次没了自己这个后顾之忧却也没了牵绊，以师兄的性子那是士可杀不可辱。裔浪该把烈火山庄搅的乌烟瘴气了吧，姬师兄也不知道沉不沉的住气?!’事情一件一件的来，她实在没时间听师尊过嘴瘾了。左不过扯来扯去，终归要有个了结。一百级草阶不长也不短。缥缈的演武场与其他门派有所不同。乃是从了五行之理排列而成的梅花桩，外围是一圈以天陨铁制成的铁蒺藜。每根木桩的空隙之间种植了不同的花卉。庄严古朴又刚柔并济，冲淡了杀伐之气。
“道友，请。”男子面容三十如许，一身纯黑色软铁战甲，对着如歌深施一礼。并不动用灵，丹媛内力纵身几个起落飞上了百米高的桩台。两人一上一下，遥遥相对而望互相都是目露精光，丝毫不敢懈怠。如歌同样不用灵力，轻轻后退三百米左右，发力奔跑。一跃八丈有余，旋即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凌空旋转，展开身形如一只彩蝶一般落于桩上，不闻分毫声响盈盈相还一礼。悄无声息间，两人高下立分。
“道友先请。”挑战方先出招也是默认的潜规则。男子也并假惺惺未推辞，抽出腰间长剑，对准如歌的胸口直刺而来。如歌不慌不忙矮身前趴，双手反抱住男人左脚一个使力。男子始料未及，身体向后倾斜整个人将倒未倒之际如歌手劲儿一松，整个人依旧紧贴着地面滑溜似泥鳅游到男人身侧。男子连遭两手奇招还尚未倒地。其平衡能力可见一斑。如歌手下再不留情。以双足为发力点，身体上扬，素手一抬，直击男子气穴。紧接着不给男子喘息的机会。运灵力于右手手掌一个横劈砸翻在地。整场对战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炷香。老医仙看的满面红光，毒医仙瞪得的心头冒火。二人飞身下台，男子没有片刻犹豫直挺挺跪在毒医仙面前。
“弟子疏忽，甘愿领罚。”
“一旁站下!”结果一出，两边人立刻天上地下，缥缈祖师作为东道主站出来调和。
“道兄从家族远道而来，一路劳顿先歇歇吧，也让这五个后辈换口气。”侍立一旁的小弟子倒是很机灵，上前陪着笑脸给几个人引路。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如歌道友好身法。我等不急了，想讨教一二，不知道友可敢接下?”如歌闻声转过视线，开口的是五人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个。生的眉眼精明，一边说话一边还色眯眯的在如歌身上溜来溜去。手中一把玄木扇故作风雅的扇上两扇子。如歌还没开口，老医仙又想说话，飘渺祖师只好从背后暗暗拽了自己这位老友好几把。老医仙和毒医仙斗嘴，是两位同辈人之间各有立场。那不过是不口舌不甘寂寞，老年期口舌之争。若正他同一个晚辈口沫横飞的斗嘴。他不嫌坠了自己的身份，他还拉不下脸呢。
“比试之前早就言明，一天只比试一场，道友请等明日吧。”缥缈组是黑线防住了老的忘了管小的。自家徒弟噎人的本事，他这个做师傅的有幸深有体会。若是毒医仙家的后辈肯作吧那也就算了。如若不然，缥缈祖师开始在心里默默地计算，这次会是个多大的烂摊子。可是一个明知的规矩还要开口打破的小子会是让人省心的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第一场比试纵然是我大哥轻敌在前，如歌道友眼力之精准，手法之迅速，内力之深厚，令我着实钦佩。酒逢知己千杯少，生逢对手不战不快。一刻已经是很难耐，却还要等上大半天忍不住啊，忍不住。”银雪不屑，目露轻蔑为着自己过瘾想累着他媳妇儿，典型欠收拾!待要开口如歌手下略略使力，冲着对面浅浅莞尔。
“的确如是，道友之心境亦是我之心境。可是歌儿身负重伤，一天一场已是艰难。若此时对垒。不能全力以赴道友岂不遗憾？歌儿也会很遗憾。”忍一时之心焦换日后不留遗憾。这买卖怎么算也不亏。男子偃旗息鼓，如歌又从刚才对战的男人深施一礼。
“早闻大公子修为卓越，身手了得，如歌不得不采取快攻速战速绝。谢大公子手下留情。”这不是客套话。只交手短短七招，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男人一开始就看出了她身体的异样，这才选择了内力的较量。会山门在双方师长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可毕竟两边都是要面子的，尤其是毒医仙心里正憋着一口气，男子还能选择避开他的弱势，公平对垒，如歌是真的佩服这人的胸襟。
“此战无论何种因由，你我都未尽全力，早闻大公子琴艺无双明日我们重比一场可好？”
“求之不得。”男人也不推辞，三招过手，他就深觉如歌是个难得的对手，不能全力一搏，如歌心有不甘，他又何尝甘心。
“干什么？等明日你身中寒咒发作，别说一天，给你一年也好不了。我看不如你们每人只用上四成灵力先比一场，再有遗憾再相约，那就是你们两个人的私事了。否则难不成要我们在这昆仑之巅住上几年，等你一个比试的结果。”如歌并不反对，两人相视一眼，如歌欣然同意。只看着张扬的男子的眼神带了些许的好奇和探究。这人是有心还是纯粹耐不住性子，无论是哪一种，倒是都间接的帮了她一把。
“刚刚比过一场在要比最快也要半个时辰后。”老医仙沉了声音，没有不悦。像是恼羞成怒，恨铁不成钢。张扬男子还想开口毒医仙先老医仙一步喝止。他亲手教导大公子多粘几个微小的细节，便能看出端倪。侄儿分明是心有所悟，那便顺着他吧。从实力低微的家族子弟。一路修到整个家族的老泰山，他很明白侄儿现在的心性修为能有顿悟是何其不易。如歌向男人报以感激的微笑，其间流淌的是真诚的温暖。两人方才确实没动灵力可几息之间朝霞街变换队眼力的考验和招式路数的判断耗费她近一半的心神。尤其男人的招试衣如其人，刚猛凌厉，那进两次相撞，他的脏腑已有受损的迹象。
大地绽然白雪飞，男人一身雨过天青单色长衫，腰间束带中间一颗黑曜石熠熠生辉，头戴银线纱织镂空兰花冠，自有一股柔和威势。如歌换了一身橘粉色广袖长裙，额前长发往后别成几朵不松不紧的撮儿，用同色的发带扎好面上略施粉黛，双唇轻点月季色口脂，一派清秀出尘之姿。甫一打扮停当，乍看自己小徒弟，老医仙只恨没有放大镜，让他好好看清楚自家徒弟的每根头发丝，能数上一数最好。双方同时起音，一如天威雷霆万钧，上接天河下引大地。亦如高山流水，义气疏远，不急不徐化天威于无形。起手式受挫，男人轻转低音化如山间潺潺小溪依山傍水，好不欢乐。如歌轻轻牵起嘴角，琴音渐弱，似有若无、时断时续。跟随男人琴音高低起落，不知底细的人听了，怕会当成琴瑟和鸣传为佳话。男人是渐渐陶醉其中，曲间偶有串音。如歌陡然变声取尾音数十下急起连贯，宝剑出鞘，似乎只在弹指一瞬。男人面上流露惊喜，还有溢于言表的兴奋，高音急出，如穹苍鹰鸣。两股威压陡然相撞，其间声声震得人耳鼓膜发鸣。如歌到底重伤在身，有损体内正气，琴音连绵不绝之势需手指连调琴弦数十下，旧音未落新音又起。半盏茶后要手陡然一软，五指平伸压于琴弦上。嘴唇发白，颤抖，额头见汗。男人始料不及，茫茫收势，仍有余威震得如歌胸口窒息，嘴角淌下点点猩红。
大公子下意识起身朝如歌走，刚走两步，忽觉失去平衡。这才想起两个人正处在平衡木之上又退回原位。
闭目调息片刻，如歌重新执琴在手琴音微起渐渐流畅自然，清悦婉转。凝神静听，看似平淡的曲调里，竟包含了人情世故百态。痛苦又幸福着，让人流连忘返。男人收起古琴换横笛相合发觉自己得灵力丝丝缕缕的在不知不觉间被抽走，并被如歌转化吸收。台上高低已分，台下几个长辈表情，心态各不相同。毒医仙震惊，深觉不可思议之外，又好像发现了新大陆，难掩激动。老医仙面色阴沉，底下小辈鲜少有见自家老祖宗有喜怒形于表相的时候，仅有几次，无一不是惊天动地的事，心下不由惴惴。
仰头看看平衡木上，又看几位长辈，费解之余反倒对上头两人生出由衷的钦佩感来。会山门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却从来没有哪一回，像这一次一样惊动几位泰山级别的师长，也跟着如此悬心挂怀，两个人不愧是天之骄子。两人一曲作罢余音未散，深遂中带着绵绵痴情的琴音和轻灵跳跃如潺潺小溪的笛声经过最初的相撞又交汇融合谱成了带着遗憾与挣扎的无名曲。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如歌终是体力不支，斜斜从平衡木上一头载下来，重量失衡男人也跟着滑落平衡木。两个人的内力都消耗不少。男人额头上蒙了一层薄汗，幸而身体底子深厚也并无重伤在身，凌空一个侧旋身找到平衡，没片刻犹豫耽搁，去拉上如歌的手腕。刚刚沾到衣角耳轮两侧两道劲气袭来，本能地闪身躲避。半空中砰的一声相撞一个错身的功夫他已失了机会，眼睁睁看着如歌跌落在雪松林中。两位老人同时出手凝气成索，一索腰身一索手腕。银雪从头到尾不敢错眼，一双手紧握成拳。只因这比武场上为防有人心怀不轨或作意气之争下了禁止，非比斗之人皆被困于周身百米范围之内，非仙身不能破禁锢。他虽是仙身，一身功力却因触犯门规，踏进师门起便被锁去十之七八，想破禁锢也无能为力。他亲口承诺会保护她，却一次次眼见他身陷危险不能有所作为...........
如歌后背撞上树干，五脏六腑都跟着震了一震。右手凝气成冰，猛力往最近的一棵雪松树插进去才险险止住了下坠的势头慢慢落地。左手腕一紧如歌不敢怠慢顺着牵引来到施术人身边。毒医仙先按捺不住了。
“你是混沌之体?”如歌干脆点点头。
“丫头，你应我一件事银雪与我家族大仇一笔勾销。”如歌又干干脆脆点头，波澜不惊。借着这场比试让毒医仙发现自己身体的秘密，不正是自己的目的吗。能让素来以狠辣沉稳示人的毒医仙破功，将来说出去很有面子吧!
“你不问我什么事？”到底是见了一辈子事情的老人精，一看如歌神色便知是早有预谋，有此一问不过是想看看小丫头心思深浅。
“我也是有条件的。”气定神闲和让人闻风丧胆的毒医仙谈条件，除了本家直系亲属，如歌是第一人。
“丫头，你真是胆色过人。”但凡不是白痴的都能听出毒医仙话里有话，不过，这句夸赞倒是真的。毫不避讳毒医仙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自己的眼神，如歌唇畔弯出自信的弧度。想救银雪的大师兄不止毒医仙有法子，毒医仙那侄儿想要活命却只有如歌能救。打蛇打七寸，毒医仙双眼微微眯起，脸色隐隐发青。
“你不怕我杀了你，两败俱伤?”如歌半分不松弛仍自信的摇摇头。
“那要看在前辈心中是您痛快重要，还是您的位侄子的性命重要。”多少年不曾尝过这种被人掐住命门的滋味了，活的太久毒医仙也不记得了。
“好吧丫头，你赢了。”
“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再不回去银雪强行突破禁锢又是一个烂摊子。”
“你这做师傅的很会掐时间。”面对三句话不离抬杠的老朋友缥缈祖师这一次没回嘴。心爱的大弟子能活转回来他是高兴的。可他也知道，强行拓宽经脉在生生剥离，过程中的痛苦非常人能承受的住，几乎是一命换一命了。用老朋友心爱的唯一弟子换自己徒弟活命，这回确实是他理亏。
只是...........
如歌感受到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对上缥缈祖师探究的眼神不由心虚，余光瞄见自己师尊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老医仙是故意的，一面保着她不让她有性命之忧也不让别人救她，一边又控制住她，让他只能用缥缈的本事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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