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如歌看着手里的大红色战帖,半响没能回过神。老医仙眯起一双小圆眼睛,满脸奸诈的模样。正月十三擂台之上,静候道兄小徒。如若道兄胜了,夺我常青藤之事一笔勾销。如若败了,便以小徒内丹抵债。会山门这种帖子是遇到了不好扯破脸又心意难平的事才会下挑战帖。无论何时何地、何人何事,实力为尊,是不变的法则。具体的规则由下挑战的一方定,接受挑战的一方不得反抗。
“我去不会有事的。”这种擂台赛是不允许闹出人命的。这也不难理解,本就是不想扯破脸才会如此解决,且为了争个面子,双方派上来的往往都是精英,闹出了人命不想扯破脸都难。
“还有十天呢,来得及。再说我也不是孤军奋战,你会保护好我的。”月上柳梢头,难得明月夜。要是在外面如哥早端上一壶酒,飞上柳梢头了。昆仑山上只有雪松,他身上汗臭味除闫雪坚决不许个儿网上投做,两个人站在廊下,如歌倚着栏杆,银雪半个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岁月静好大抵如此。第二日如歌睁开眼已是天光大亮,昆仑山上不比烈火山庄没有鸡鸣狗吠。如歌透过窗子看太阳辨别时辰。一看之下不由自主爆出河东狮子吼。吼到一半被一只修长温润的手从身后捂住嘴声音堵在喉咙里,如歌一张俏生生的脸蛋霎时红成了长熟的红富士苹果。如果此时银雪绕到正面,正可以看见他家歌儿罕有的小儿女娇羞。可惜了,白白错过。待缓过些力气来如歌抬手去拨拉开男人的大手,转过身去正面对着他。银雪一身素纱白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如墨般的长发微微凌乱,蜷起一条腿,半边身子斜斜靠着床头。肘子下头垫了个枕头,正嘴角含笑,深情款款的望着如歌。如歌刚稍稍恢复些许的脸色又红成了红通诱人的大闸蟹。刚刚是羞恼自己居然在人家地盘上一觉睡了大半天,这下她在缥缈祖师心里的形象该下跌好大一截儿,成个懒姑娘了吧?!唉~辛苦七八天,一时疏忽回到解放前呀!现在却是嗔怒兼诧异。银雪怎的也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慵懒模样,还一副理所当然,乐在其中的做派?这!这!这!这不等着缥缈组是来剥他一层皮嘛!犹记得上一世飘渺祖师发来召令,银雪第一次携妻子回师门。就因为早上晚起了半个时辰,银雪足足听了一个时辰的训诫,揉着耳朵回房里一个劲儿跟她倒苦水。如今二人都还没个正正经经的夫妻名分。这这这!这不是自己上赶着要挨罚嘛!
“把你的咸猪手拿开!”如歌没好气。银雪迅速而又熟练地换上一副无辜的委屈模样。
“好歌儿,你得讲道理呀。我手这么干净,怎么成了咸猪手了?”他才不会用脏兮兮的手去碰她的爱人。嗯,既然老医仙已经松了口。是不是可以称呼未婚妻了呢?论斗嘴如歌自问从来没赢过。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还是选择不去接口。
“你……你不会是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现在吧?还是在我房里!”说不清是担心银雪受到师尊责罚,还是羞恼他不知收敛,如歌反正没好气。哪知银雪一副理所当然,毫不避讳。老医仙好不容易松口了,还在毒医仙面前正了名分。银雪顺杆儿爬的自然十分利索。
“你既是我的未婚妻,我睡在你房里有什么好害羞的?嗯?”好吧,如歌还得承认,论脸皮十个她也抵不过一个银雪。恨恨捶了男人胸膛一拳坐直了身子,端正了脸色。这幅架势倒是把银雪吓了一跳。如歌在他面前多数是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小女儿模样,全新的信赖自己,全心的爱着自己。即便今世心思再不似第一世那么单纯,他也能感受到两人单独相处时如歌是放松的、欢愉的。这般严肃郑重气势只在当年两人互许终身后,如歌劝他离开暗河宫时出现过一次,也仅仅那一次而已。
“银雪,你莫要玩笑。缥缈派里不是我们自己的林间草庐,仙门中虽不似凡尘有着诸多规矩礼教,你也该收敛些。好歹你是这一派掌门”。银雪隐隐听出其中含义,顺势做了一副受教后幡然醒悟的浪子回头模样。
“是,夫人。银雪记下了。只是良宵苦短,你又重伤未愈,不守着你我怎么放的下心。”如歌翻白眼,良宵苦短和她重伤未愈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她怎么不知道?接着又大摇其头,这哪里听懂她的心意了,惯会做样子来哄她开心。
“我俩在一起不止我师尊,飘缈师伯也颇有微词。我反省了自己好久,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好?原来都是因为你呀!”如歌拍拍自个儿脑门儿做恍然开朗状。这话一出,银雪反成了丈二和尚。怎么是他的不是了?不明白归不明白,可不妨碍他甜言蜜语哄媳妇儿。
“是是是,歌儿允文允武,为人光明磊落,心性也是开朗明净的。有什么不好或错处,那定然是我的。”被心上人夸奖如歌当然是开心的,当下喜上眉梢,话却还是说的明白,伸手掌挡下男人贴近得俊脸。
“若是我们的孩儿将来眼里只有媳妇儿一个人,只有他一桩事,我也会不高兴的。”
银雪:“?”这哪跟哪儿?他家歌儿思维是越来越发散了,还发散的越来越厉害。如歌看银雪一脸的不知所云,心里反而泛甜。他们都背负了太多,只有在对方面前才会松懈一直紧绷的弦,卸下全身心的伪装。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人,他们都是为对方轻易不肯表露的那一点真实所吸引,继而情起,一往而深。
“旁的不说了,《弟子规》里早有言训‘父母呼,应勿懒。父母命,应勿缓。’若孩儿将来也只顾着跟儿媳妇儿或丈夫如胶似漆。其余一概不理,我也不会喜欢的儿媳或半子的。”,辛苦生养的孩儿,怎么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话说到此银雪已回过味来,懒懒地将脑袋整到如歌膝上。
“师尊养育,教导我一场我自不会让她老人家失望。”门外来送药的缥缈祖师听见屋里两人的交谈 大感欣慰。他最近常听小弟们议论掌门与如歌姑娘如何如何。为了不让小弟子们见到更多掌门的‘笑料’,也为了对两个小辈耳提面命一番这才亲自来送药。想不到如歌丫头这般明白事理,到省了他一番唇舌,也省了惹徒弟嫌弃他唠叨。念头方转了一半,发觉身侧老医仙脸色发冷,痛心疾首。多年至交。缥缈祖师焉能不知老友心中所想,拍拍老医仙肩膀,好气又好笑道:“得了,不必心有不平,咱们做师父的哪有人家心头宝重要。你只比比,银雪对我那有比对你贴心周到。”虽然是有所图谋,但能让一向桀骜不驯,张扬跳脱的徒弟转了心性又肯他下心来花大心思讨好。如歌丫头还真有几分本事。现在听了如歌这一番言语心思。也确实值得自家徒弟花些心思去为人家女孩付出。悄无生息的把药碗放到门外两位老人央央儿去。
“那小子,是惦记着如歌丫头才来讨好我。”
“歌儿又哪里不是惦记着银雪才来讨我欢心。”两个人半斤八两,彼此彼此。悠悠药香缓缓飘入屋内,银雪打开房门,只看见窗台上热气氤氲汤药。心里一惊,有必要在房门外设上结界了…………第二天起,缥缈派的一众小弟子们发现惯会懒散的掌门近来生活规律了许多,也尽责许多。朝九晚五,算不上刻苦,如歌也没再劝,只要不是能让人拿去说嘴,让下面的小弟子们有样学样,她自己也不会给自己找罪受,她强烈的希望银雪每时每刻都陪在自己身边好吧。
“你那天劝我是为了讨师父欢心。”勤勉了五六日银雪才开口问如歌,如歌呐然。
“还有……不想总被别人猜测窥视生活。”虽然她和银雪还没有虽然他年少时也做过类似的事情,窥探过烈明镜夫妇。他很理解,好奇心人人都有,但是易地而处之后,她更能理解自己爹娘当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