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一）

秋天迈着轻飘飘的脚步，悄无声息的接替了夏天。瑟瑟的秋风取代了平日里此起彼伏的蝉鸣。如歌的心情亦如外面的天气，萧瑟、悲凄。悲剧依然发生了。日日殚精竭虑，细算筹谋。还是没能阻止，没能改变父子相残的结局。历史真的无可逆转吗？真就不可改变吗？那么她回来是为了什么？为什么给她一次从头来过的机会?

门口还没见到人影，清苦的药香透过门窗的缝隙钻进鼻端。脑海中的纷纷扰扰暂时淡下去，轻车熟路又干脆利落的蹬掉鞋子钻进被窝。等薰衣和蝶衣端着药碗进屋只看见自家小姐没好气的背影。如歌整个人裹成了吐丝结茧的蚕蛹，正奋力地把被子裹紧再裹紧。薰衣头疼，蝶衣好笑，两个丫头通力合作扒掉大小姐的被子也不是头一次了。蝶衣三两下戳中如歌的痒痒，如歌哈哈笑着往床里滚一圈紧贴着墙壁。

“死丫头，看我回头不收拾你。”蝶衣才不怕，手上不停嘴上顺溜“蝶衣才想不了那么远。小姐，您还是自个儿干脆点儿吧，反正躲不过去。”好呀，平时太仁慈了，丫头胆子都养肥了。另一边薰衣倒好了药又撕开冻青梅的纸包。余光不经意一看，颗颗圆溜饱满青翠欲滴，有几颗上头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心里好生羡慕自家小姐能有银雪公子这样好的良人。

“小姐，银雪公子给您准备了上好的冻青梅。医仙老前辈又新换了方子，不苦了。”这边主仆俩的战斗正好告一段落。如歌拿起一颗冻青梅塞进嘴里。酸甜的味道，恰如她心中的滋味儿。她的路虽然坎坷了些，但生命中能遇到银雪，真好——

“我家薰衣是越发能干了。嗯，学成了，好嫁人了！”女儿家的小心思正猫爪挠似的。偏如歌一语中的薰衣羞恼“您快省省吧，先养好自个儿身子才是真事儿。”难得见薰衣做出小女儿神态蝶衣乐不可支。刚要添把柴如歌及时调转矛头。

“你别乐，钟离大哥可是来找我提过亲了。”这一世如歌有意促成有情人，两个人的恋情不是前世那么隐晦。烈明镜看重钟离无泪，原想着能配一位家世，品貌更相当的。如果酝酿了一双无辜的泪眼，半跪趴在父亲膝头。

“爹爹，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蝶衣四岁就来了山庄和女儿情如姐妹。女儿家能觅得有情人很难得的。”烈明镜投降。反正烈火山庄势力之大，也不需要牺牲什么来换取利益。蝶衣开朗些，当面谈起的终身大事也免不了羞。薰衣不说什么，一双大眼睛充满揶揄的盯着人，杀伤力更大。屋里主仆三个，一时相顾无言，直到门口传来一句。

“说得欢畅，药喝了没？”声音冷嗖嗖的，带着一触即发的火气。如果一个激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喝干了药对着门口，脸色铁青的老医仙干干傻笑。

“对了，薰衣青龙堂回报，查到你的身世了。你是霹雳门门主的二女儿，你娘——是暗河宫的三公主暗夜绝。”本不想现在揭开这个秘密。可早上玉自寒接了圣旨出师东海，她得去帮一把。在那之前，薰衣是帮手还是隐患她要心中有数。前世银雪为了救她导致寒咒复发，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这一世中寒咒的换成了自己。他好庆幸心上人不用再去生死线上徘徊挣扎。没了先知的优势，如歌拿不准暗夜罗会怎么找上银雪。如果熏衣向着自己的生母，那么通过自己暗算银雪是最有可能的，也是把握最大的路子。

“什么？！”消息来的太突然，薰衣显然难以接受。如歌还想再说，老医仙面无表情一阵掌风把呆若木鸡的熏衣赶出了房间。蝶衣急忙跟出去。两人自小一起服侍如歌，蝶衣看着机灵跳脱骨子里也是个细腻的，有她陪着如歌很放心。老医仙面对着事事几乎是神盘鬼算的小徒弟。又心疼又气。

“你跟我的日子也不短了。应该明白损耗过度，必不长久。”真正做了人徒弟，如歌渐渐体会到了师尊的用心良苦。对师傅既感恩又愧疚他不是个省心的徒儿。看徒弟神色坚定，老医仙最后问一次，苦口婆心:“你真的想好了?这一步跨出去就不能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