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洛阳最长提两件,一是繁华,二是牡丹。如歌俏皮的听着玉自寒跟她介绍天子首都。听着街两边坊市摊贩的热闹喧嚣。胸腔里那颗怀春的少女心,却已挨不住了。叫嚣着,恨不能肋生双翅,一鼓作气飞进那个曾经的家。
“师兄,我们........去那儿逛逛吧。”一向爽利的小师妹难得扭扭捏捏,玉自寒主仆三个一齐顺着如歌手指的方向看,只一个呼吸,三人一起掉进了染缸里。脸色青了又绿。
品花楼——
虽然江湖儿女不讲什么闺阁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正在大好年华的少女公然提出要进青楼,还真是——泼辣!玉自寒略略抬手示意前行,玄璜和黄琮愣怔当场。自家王爷给从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今天居然因为大小姐一句话就要进青楼!!如哥悄悄打量了师兄神色‘完了师兄不会跑去找爹说吧!!!(惊哭)’早知道他多问银雪几个产业铺子之类了。
“没看见本王吩咐吗?还不走。”不轻不重的话里是作为皇室成员天生的优越感。玉自寒对着身后玄璜吩咐完转脸看如歌,眼眸里含冤又带屈‘,惊爆了所有属下的眼球。’如哥吐吐粉嫩的小舌头,用眼神讨好。
‘幸好是师兄在,要是爹,我少不得要被剥掉一层皮的。’小师妹长大了嘴巴也越来越甜。虽说大部分都是只中听不中用谁让他就吃这一套呢!到了平花楼门口如歌却打退堂鼓了。明明只差一步就进去了,差一步就能见到无时无刻不思念的人了。两条腿却仿佛不知什么时候被灌了重铅,再也迈不动一步。
遍地红毯遍地桃花木林所及之处皆挂上了红艳艳的大红色八角宫灯,一如当初她归来给他的那一场浪漫。在这里,他跟她说:“歌儿,我想你。”她泪眼婆娑,抱住深爱到骨髓的男人向他起誓:“从今往后你想见我,随时随地都能见到。”在这里,他们终于迎来了渴望已久的幸福。品花楼是他同她的转折点,也是圆满的终点。隔了一世再踏进熟悉的门户,她居然会怕?!自己在怕什么呢?!手背蓦然一凉如歌如梦初醒。是自己的眼泪打在自己手背上。
怕什么呢?!怕自己不能阻止噩梦重演!怕她又会留他一人在世上枯等成灰!更怕他会在留下她抱着回忆孤寂一世!
‘银雪,这一次我会努力,让一切不留遗憾。倘若注定要生离,我只求你不要留下我一个独自面对死别。’接上文
思绪万千中,如歌抬头去看厅堂的牌匾。‘鹤舞华堂’她的男人曾在那儿处高楼之上煞费苦心,只为颖她动心。
‘银雪,这一次,换我来迎合你,可好?!’
“几位贵客请—不知您中意什么样的雅间?”恍恍惚惚里,如歌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进房间里的。听见伙计这一句问下意识接口“叫风细细姑娘。”
……………………
品华楼是天下第一青楼,自认为接过不少不一样的奇葩客人了。姑娘包姑娘还是头一次。伙计应一声,极有眼色的替自家姑娘说好话。
“几位真有眼光,风析姑娘的舞技世间少有,再配上有琴先生的琴艺,那可就天下无双了。”如歌秀眉微皱,再一次深切的感到品花楼的人真不简单。一个端茶送水的伙计也有洞若观火的眼力。
“小二哥,你如何知道我们能请动有琴先生呢?”小二脸色微微一变,躬身……
“姑娘说笑了,小的只是随口说说。保证客人能得到最多的快乐。是小的本分。”如歌嗤之以鼻嗯“得了,品花楼的伙计还能不知你们有琴先生的规矩!你要真是毫无顾忌的,进大厅服侍的前一年时间都白调教了。”
有琴鸿奏琴,除每月初初一十五只有江湖两大世家烈火山庄、天下无刀城并皇室子弟,能让他破例。外头人都知道的规矩,小二还能真不能否认,说他不知。大个唉声,直接了当。
“小的只是想风姑娘的排名靠前一些。”摸摸后脑勺憨厚的笑笑。玉自寒一手提起碗盖轻轻拨弄茶碗。左边玄黄得了,主机颜色,故意放开气势,沉下脸。
“你这小厮,故意给我家公子推荐个不能成行的乐子来。败不败兴再说 ,单是你擅自为有琴先生招揽活计这一件就该辞了你!!”小厮这下慌了品华楼待遇好老板宅心仁厚,又不是那寻常的烟花地,什么腌臜客人都接待,他可不想丢了这碗饭。如歌闲闲嗑着瓜子儿看黄琮。黄琮心领神会,再添一把柴。
“听说,论舞艺凤凰姑娘才是品花楼的头牌。”玉自寒余光一扫右手边地玄黄,玄黄和黄琮都是罕见的武功高手 。玉自寒和如歌虽不言不语,那一张阴沉的面孔,充分的表达了此刻内心的不满。小厮心知这回是拍马屁踢到了马腿上,脑筋飞速运转,想着怎么挽回几位贵客。,那头珠帘一掀白衣女子莲步轻移,飘飘而来。
“凤凰姑娘身子不爽,细细愿为二位献上一舞。请公子和姑娘品评一二。”女子虽白纱遮面,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泛着不服输的涟漪,依稀可见是个伶俐的可人儿,还是个有几分骨气的。玉自寒将手中茶杯,不轻不重的放到桌上,发出嗒的一声响,那小厮忙忙从后面扯人。‘明摆着人家不想找你,快走吧。’风细细不理他微微抬头。骨子里透着不甘心和倔强。
“舞艺比不比得过他几位客人也得看过才能评价。”
如哥在心里默默提风细细叫好开口相帮“师兄,这品花楼的姑娘当真与别处的不同,真是勇气可嘉!!”前一世的相处,如歌看见了风细细想早早拖出孽海的迫切。见识过这位人前冷清高傲的女子背后的软弱无助。今生,她不会再去做她的丫头,还是想帮她一把。不为其他职业为她也是个女人,体会过女人在孤独无助时对温暖的和援手的渴望。
“长日无聊,一观清歌妙舞也好”
“那不如到大堂去,施展的开。”笛音起,悠长清列,台中女子素手轻抬玉足轻移。简单的几个侧旋步穿插三五个腰弓,衣袂飘飘 。正如那夏日里悠然享受日光的荷花。
须臾,笛音一扬,女子左手轻抹掉遮面的青纱,脉脉含情回眸一望。笛音再起呈银瓶乍破水浆迸之势,女子足下一顿腰身一悬连上一记流云水袖,轻纱遮幕的当口忽的又腾空跃起,骗人,飞舞间一袭淡青色舞裙蓦然四散而开。原本安之若素的青衣女子变成了伶俐娇人的粉衣少女。笛音将歇未歇之际,如歌结果比女地上的七弦琴,轻轻拨弄。略显低沉的音调偏有微妙的抑扬顿挫藏于其中。女子傲然立于舞台之上,任流云水袖轻轻飞扬,停过两个呼吸轻轻回带让水袖将自己环绕。楼顶上白色纱幔缓缓垂下,如歌清波低弦,一声一声,很有几分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超然脱俗。琴音将歇未歇之际后方忽然传出一阵略明朗些的中调。落下的纱幔,片片破碎,四散满场。台上粉衣少女又变回傲然脱俗的青衣女子。曲毕舞停,满场哗然。如歌缓缓抚过琴弦,倏然起身。
“旅梦远移湘水阔,离魂空伴越禽飞。有琴先生琴艺精湛绝妙,如歌钦佩。”男子一身白衣,长发如瀑,行色颇为匆匆。从大厅侧门纵身一跃,直上二楼雅座。眼神精光四射。
“大小姐才是文武全才,有琴自愧弗如。不知小姐可有旅梦全谱?!”模样神情,活脱脱饿了三天,等着领救济粮的灾民。如歌莞尔,还没开口又是一连串咚咚的脚步声。
“求王爷为民女做主,民女要为父亲伸冤。”
两个时辰后,走在街上。玉自寒看着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啃着驴肉火烧,大吃特吃的,小师妹颇为头疼。
“既然累,何必自找事情上门?”她想办什么可以直接与他说的。他会尽全力为她办到。
“呵呵,师兄我饿惨了,等我先垫垫肚子啊!!”如歌,咽下口中的食物回答一声,又继续埋头苦吃。玉自寒索性带着自家小师妹进了一家酒楼,包下一间雅阁。小师妹,埋头苦吃的模样煞是可爱。他要一个人看。
“师妹,你我之间不需要藏心思。”语重心长,一句话噎得如歌彻底没了食欲。曾几何时,心上人也跟他说过
“歌儿,你我之间不需言谢。”两个为她倾尽所有的男人。两份为他不顾一切的爱情。最终,一个受尽责任和一个化作飞灰。如今再听到同样的话她又怎能再允许师兄那双温润的眸子失去光彩。允许这样一个清雅神气的女变成残。
“歌儿?”玉自寒疑惑,从小到大歌儿总是不经意地用这种饱含愧疚的眼神望着他。为什么?
“师兄,我……”话未出口一个侍卫打扮的汉子火急火燎冲进门普通一声跪在地上,俯首。
“王爷,皇上病重,召您进宫。”
若以私论,烈大小姐救了父皇,儿臣不胜感激!恰巧儿臣前日偶得了这玄冰盏。就送给如歌小姐,仪表本王谢意。”儿子有眼色又上道,皇上生出些许为人父的得意。
“这玄冰斩被称为是医家圣品。烈大小姐若有他在手,想必更能大展才华。”挥挥手,算是允了。如哥正为玄冰盏着急,想着怎么帮师兄避过这一劫,又不让暗夜罗起疑,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正要领旨谢恩,后心猛的一疼,到嘴边的话生生卡住了。
“父皇!玄冰盏虽好,却太过贵重了,儿臣替小师妹谢过二哥。儿臣更该备礼,谢小师妹出手治好了父皇。一事不烦二主,便不劳二哥破费了。”到嘴的鸭子居然要飞,如歌心突的一跳。
“师兄可真会替兄弟长俭省呢!”如歌揶揄撅撅嘴。他当然明白,师兄这是?这是在提防景献王这个歹毒小人。眼珠悄悄转动,递给玉自寒一个安心的眼神。皇上看在眼里,彻底笑开了。小丫头不是无所求,而是眼光甚高呢!自家儿子春心萌动了。
“这东西在烈姑娘手里更能物尽其用,好事成双,你就在替朕选些可心的 一并赏她吧。”如哥大大方方在失意里美滋滋的抱着小孩子在不肯放下。病了一场,难得三个儿子都到身边了,说不得小儿子连儿媳妇儿都带来了。皇上兴致颇高,留三个儿子,并如歌陪自己用过晚膳才放人。饭闭如歌手托一碗龙井茶郑重叮嘱。
“夏日里,菊花和金银花尿都是败火的好手,两者在一天之内同时再配上九连子茶,安神虽好,但阴寒过盛,皇上又偏爱辛辣口的重口味,至寒至热易相冲,大损精气。用久了和毒药无异。”皇上听完只吩咐身边宫人记下这饮食忌讳。景献王面色隐隐不善,碍着皇上不好发作,再看如歌,本就意恶毒的眼睛里更加阴鸷。
‘臭丫头,给了三分颜色,你倒开起染坊了,不管你是有意或是无意,坏了本王大事,咱们从这儿就开始了。’
“歌儿,我们说好坦诚相待的,是吧?”‘小师妹今天太奇怪,分明是自己点了风细细。小厮提出有琴鸿伴奏,固然欠妥当,也是为客人搭配更好的服务。师妹却逮住了,他们未表明身份,这个短处,故意使激将法激风细细毛遂自贱。岳志涵其实也不认为那小厮欠妥。他虽然长期隐居烈火山庄 也并不是没在人前已静渊王的身份露过面。况且,无论是烈火山庄的玉公子还是大宋的七皇子静渊王都有资格让有琴鸿破例。掌灯时分,目力所及的一切都只能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个大致的轮廓。只那双温润的眼眸里的真心在这一刻分外清晰。如哥知道瞒不过心思细腻缜密的玉师兄,点点头干脆脆摊牌。
“品华楼的老板应该是银雪,我和风细细是故交,今天是我有意设局帮她。”银雪玉自寒还有印象,当年他初到山庄时,他已经是个十岁的大孩子。
“师妹什么时候和风细细有了交集?”担忧之下带出不容反抗和审问的味道。听在耳中一点儿也不气恼,只觉得分外珍贵。
“是故交,只是她不记得了。”简单的解释后,如歌不再说什么。不能说,也不愿说。不能说穿,不愿欺骗!
“父皇的病……”
“那不是病,金银花配菊花加上九莲子会形成极寒之毒透支生机。”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说透。玉自寒虽不在宫中消息也并不滞涩。金银花配菊花是皇上惯常的喝法。酒莲子是景献王王新上贡的。想通这一层,其余的话已经不用多说。如歌忍不住心里发寒。
“一直皇冠高高挂,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戴上,到最后疏离了夫妻情分,泯灭了子女亲情。尚存人性的终身幽禁,全无人性的粉身碎骨。”
说了半天,有些口干。玄璜适时的捧着两杯温茶进屋。如歌笑笑,端起自己那杯倒进玄冰盏里,眯眯眼,送到唇边就要抿一口。易子寒洞宵夜行,一枚棋子击在在如歌手腕关节处。如歌手一颤杯盖掉在桌上,两处相击发出叮的一声响。余音清悦悠长。
“歌儿,先给我看看。”如果稳稳托住玄冰盏浅浅抿一口,灵巧的围着师兄转个圈。
“师兄,忘了我师可是老医仙。我这个徒弟也不会差!!”半是心疼半教训的揪一下小师妹的鼻子。他是亲眼见过老鹰先对徒弟的严厉劲儿。涉及心爱的小师妹,他就是变得谨小慎微,胆小怕事。不久之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玉自寒,只恨自己当时百密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