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纷飞间,左肩头重重挨一掌。身体养成的警觉性促使如歌本能地使出一记单脚回旋踢正中老人心口。如歌心道不好。当初正是成亲之后,缥缈祖师下山来探望过爱徒一次,一定叮嘱了如歌很多缥缈的人情关系。提到这位老医仙头一句就是“碰上的老家伙,千万不能有身体上的接触。”她爆发力极强,本能的爆发力更甚踢在人心口上只带出闷闷的一响,果然诡异。一阵清冽香气钻入鼻端,如歌双瞳一缩,脱口而出“迷迭香!”耳边笑声三分诡异两分新奇一分恼火。
“小女娃,功夫下的挺深。可惜定性太差。”如歌倒退三步,随即回过神来跟着暗骂自己“猪头!”张口言语,迷香更有空子钻进自己体内了。事已至此,无可扭转。如歌就地盘膝而坐,稳心守神,再睁开眼已然身处在一片山清水秀之中。对面二十五步开外,老医仙一身素淡灰衣,肃穆长身而立。一双眼睛古井无波,只是淡淡扫过来,如歌顿觉泰山压顶。
“老先生,这是?!”老医仙没好气
“言语上我见识过你的头脑,方才探查过你的资质,只是还没见过你的心性,你且自己玩玩儿吧。”一见面就一鸣惊人,张口就喊出了迷迭香的名子,还能镇定应对循着香味儿的指引,只一盏茶的功夫就清醒过来。他才不信如歌不知道自己已经跌进了幻境。说完这一句,老医仙自顾自闭目养神。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如歌坦然,她也想知道自己内心最深的执念究竟是什么。真不能过关她还有一招杀手锏呢!
“这丫头果然是知道的,这副干脆又坦然的性格真不错。”
“银雪,不要入魔!不要入魔!告诉我,答应我......告诉我!答应我...答应我....”呓语断断续续老医仙听见熟悉的姓名,心头冒起三分兴趣。
“天上银雪,冥界暗河!”人人称羡,缥缈的老伙计收了个天才弟子。银雪一人可敌整个暗合宫。亲自帮这位天才弟子收拾过三次烂摊子之后,他无奈又解气地调侃老友。
“天才当真是天才,只不知你这把老骨头折腾到最后能剩下几两?”老友半是恼怒半凄惶的回她三个字。
“痴儿啊——”活的久了,世上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对对错错看在眼中,不过一句:‘人间善恶事都在红尘中绕。情愿不情愿?恩怨谁能了!’反是同道中人,小辈之间有个什么,听起来还有点味道。不为事情本身。只因为,活到这个辈分世上再难有人或事能牵动他们的心绪了。一杯茶喝掉一半,也不见老伙计开讲,他耐不住想问人家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凭他气的鼻子冒烟。
‘过河拆桥也没这么快的。’
“慢走不送!”机会送上门,老人家顺手缕缕鬓边一缕黑白相间的发丝,一个瞬移来到小姑娘面前,抬手附上如歌灵台。识海之中,画面慢慢清晰。
豆蔻少女,一身红衣如火。眉目之间一派灵透清澈,干净的让人羡慕。身后男子,白衣飘飘,可惜那一脸玩世不恭,严重破坏了他玉树临风的翩翩形象。
“今天还打吗?”言语间,揶揄之意颇多。
“不打了,明天继续!”如歌挥挥拳头,银雪也不躲,直让少女的拳头砸在肩上,以他的体质,只把一下一下的小拳头当按摩了。
“你还真是乐此不疲呀!”银雪毫不掩饰内心的轻松欢愉。
“打赢你为止,哼!”少女气鼓鼓的脸颊骨成了饱满的果子,十分不服气。他都活了快一百年,可怜她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一天顶一百天用也追不上他呀。
“那永远不可能。”男人一时手痒去捏少女红润的脸颊。触到白皙滑腻的皮肤,心里一阵悸动。还好,他是修道之人不然哪里能等到遇见她!还好,他是修道之人不然年华老去,还怎么配得上的她!如歌回送一记大白眼。
“你哪里来的自信?你永远比我强,那我更不会嫁你了。”颇嫌弃的打掉银雪不老实的手。
“什么!为什么?”弄巧成拙,这还了得!如歌嗤笑,这哪是天下第一公子,分明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自己想去。”如歌步履轻盈,脚下眨眼功夫迈出一里远。银雪赶紧追上,左手包裹住如若无骨的柔荑将人带回里。
“我会永远比你强,但我永远让你欺负。”就一张嘴皮子惯会哄人,可谁让她就吃这一套呢!甜蜜消退,淡下去担忧有卷土重来。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缥缈的门规。”叛出师门的罪名先不提。身为飘渺弟子擅习暗河功法罪名就不会小。
“好啦,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活着回到你身边好不好?嗯?”他家歌儿直觉很准,那些痛苦还是他自个儿受着就好。软磨硬泡了好几天,最后总是给她一句保证就想收场。她知他不欲自己担心。可他知不知道胡乱的猜测,徒增的担心更煎熬。
“你这人虽无赖了些,却是个守信之人。”因为爱,愿意信任,指望他也因为爱而愿意守信。老医仙看着这对正在大好年华的小情人,沉睡了多年的心不自觉地泛起悸动。陌生有熟悉的感觉,唤醒某个角落里悔恨终身的回忆。折磨的人撕心裂肺。但也终于帮他挣脱了,几乎困了自己半辈子的虚无感。他的一对好徒儿都毁在自己的争强好胜。现在他还能再犯老毛病,再毁一对有情人吗?
昆仑山高万丈,三十三山七十二峰。如歌看着银雪一步一跪,跪上望不到尽头的天阶。一点一点变远、变小,直至消失在自己视线尽头。强装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只是站在这儿已经觉得只是站在这儿已经觉得身如刀割。茫茫封顶,酷刑加身。用残酷二字形容是不是都太简单了?!轻薄的眼睑终于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滚烫的眼泪落到半空即凝成冰珠落到雪地上,只有啪嗒一声响,就像心一样钝顿的痛。
老医仙,摇头叹息“丫头,好深的执念,老夫来帮你一把。”银雪跪上飘渺之后的事,门内弟子也只是从口口相传中听到一些传闻。他是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袖袍轻挥,周围空气泛起道道涟漪。如歌心惊,下意识摆出自卫的招式,脚下步子随着地面的晃动变换,好稳定身形。待一切平静,人已经到了昆仑后山。